但是這天清晨在天安門廣場誰也沒有盼到第一道曙光------因爲天是陰的,心是沉的。
這天的遊客特別多,清晨6點到升旗前廣場就曾兩次戒嚴,從而遊客給分成兩層,人羣中的便衣、警察、打手超過以往任何一個敏感日子,這些人穿梭不斷地巡視着搜索着,不時的有人被盤問、被帶走。
廣場在一片寧靜而擁擠中升完了國旗,不知誰喊了一聲:升旗結束了。人還未散開,在我右側一、二米遠處一個聲音高喊:「法輪大法好!」當我急轉頭看時,一個身材高大、很文雅、看上去象一個機關幹部的中年男子當即就被奪下手中剛展開的小橫幅,5、6個打手揪頭髮、扭胳膊、拳打腳踢擁了上來並把他押出人羣奔向開來的警車,這個拉開廣場序幕的人就這樣被抓走了。
當這一幕還未看完人羣中又有許多處響起了:「法輪大法好」、「法輪大法是正法」的喊聲。警察、便衣、打手們都豎起耳朵、東張西望,一會兒東一頭,一會兒西一頭,整個廣場頓時亂成了一片。由於廣場遊人很擁擠,法輪功成員打橫幅很困難,然而警察、便衣、打手行動更困難:他們還未趕到,圍觀的遊客很快就層層疊疊的先圍上了,公安的警車又不能及時趕到,從而使得警察暴力的場面頻頻再現。
正因如此打手們一旦衝開人羣這些和平請願的老百姓可就遭透了,打手們不分青紅皁白狠命的拳腳相加。真是毫無人性可言。彷彿他們從不曾有過父母、兄弟、姐妹。此時廣場西側又有一羣百姓拉起了幾米長的黃底紅字橫幅,但已經被擰成了一條繩,因爲警察在拼命的搶奪。警察將學員往剛開來的警車上連推帶搡,這時倒在地上的一個男子立刻又抓住了橫幅,被跑上來的一個便衣朝此人的臉部狠命就是兩腳,此人倒在地上掙扎着坐起來又在保護橫幅,還是這個警察又朝着這個人的臉部又更加狠命的兩腳,這個人本能的雙手痛苦地捂住了臉全身蜷縮地抽搐着,這個便衣還不死心,走上前在原來的部位上又跟了更猛烈的兩腳,鮮血已經從這位男學員的臉部流了出來,順着手和衣服淌到了地上,這個人的雙手慢慢地離開了臉部,蜷縮了的身體也隨着松馳了下來,原來他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小夥子。這個便衣又上前踢了幾腳,該人已經毫無反應,失去了知覺,四肢任人擺佈,幾個警察、便衣拖着小夥子的四肢丟進了已經裝滿人的警車裏。不知小夥子是暫時的休克還是已經死亡?隨後來了四個清道夫拿着水把地上的血跡刷淨。慘不忍睹的事實使我的心在顫抖,警察、便衣還在拼命的驅趕着圍觀的遊客,好象剛才的一切不復存在。我真正看到了:什麼叫面目猙獰、什麼叫窮兇極惡、什麼叫流氓打手。我深深地爲那個小夥子的性命而擔憂着。
警車一輛接一輛的開來開去,被抓的人一批又一批的送進了車裏,車窗不斷地被拉開又被關上,「法輪大法好」、「法輪大法是正法」的喊聲不斷地從每輛車裏傳出。
又有一大批農民模樣的男、女、老、幼被抓上了警車,這時一個警察手裏拿着一臺小型攝像機在搶拍着各種各樣的鏡頭。又有幾個打手每兩個人就押着一個人向鏡頭走去,如同文化大革命揪鬥走資派的架勢。鏡頭前抓了兩個中年農民: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子、一個高個男子。警察在給他們攝像,他們的表情是那樣的沉穩、善良和安祥,與他們的衣着極不相稱,令我感到不小的驚訝:是什麼力量使他們的心態如此的平靜?我真的搞不懂了。這個警察記者所拍下的鏡頭能如實播放給民衆看麼?
在我不遠處又停了一輛警車,人幾乎也快裝滿了,有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因走的慢了點被警察拖着使勁塞進了車裏一摁,此時我正走近車窗往裏看:那個老太太實實在在的大字形趴在了警車上,緊隨其後的一個二、三十歲的女青年堅決不肯上車並把住車門不動,一個警察幾次沒拖動,就勢將其一隻胳膊扭了個麻花勁兒,當時她的臉立刻變的煞白,警察又一使勁兒將其摁在了剛才那個老太太身上摞了起來。
不遠處一個警察在狂吼着讓我們遠離警車,否則把我們也要抓進去,我一退出來一個便衣緊緊的盯住了我,他以爲我手裏拿着照相機在拍照,這時我才發現這是個隱藏很深的便衣,我還真沒有看出來。
原來這些便衣的職責也是分工不同,分成了好幾梯隊:有維持秩序的、專門抓人的、打人的,還有一級、二級、三級盯梢的。
不遠處又在響着「法輪大法好」、「法輪大法是正法」的聲音。警察、便衣、打手又在東一頭西一頭的亂竄。圍觀的遊客在漸漸的散去,許多善良的百姓含着淚花離開了廣場,也有一部分被政府媒體一面之詞毒害的觀衆、還有個別被僱傭來起鬨造氣氛的:打死他、打死他。總而言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大約早上8點25分我再也沒有心情在這充滿暴行的罪惡的天安門廣場逗留了。我一步一回頭的望着一片混亂帶着濃郁的血腥味的天安門廣場,騰然想起一個警察說的:「這是江澤民親自傳達的命令!上面不支持,我們也不敢這麼做,上面下命令,我們也不敢不這麼做。否則我們輕者丟飯碗,重者也要做牢,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我陷入了深思─我的祖國母親啊,您被沒有人性的獨裁者所凌虐,國無國法!人無良心!您的兒女豈能僅僅是悲泣!!!
元月一日上午大約10點30分左右,北京地區颳起了大風並卷着黃土漫天飛舞:行人都走不動路了、許多騎自行車的人不得不推着行走、有的從自行車上被風掀了下來。在路上我問了一個老北京:「老人家,北京這樣的天氣多嗎?』他說:「我從來還沒見過呢!」
人怨天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