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一大早,記者來到阜陽市公安局潁州分局,該分局負責人告知:亓培玉案由市公安局統一發布消息。記者急忙趕到阜陽市公安局,該局值班人員讓「下午再來」。記者說了一大堆好話,最後,他有些煩躁地說:「下午來也沒有用。採訪的事我們局裏決定不了,要經過市委宣傳部批准。」於是,記者又來到阜陽市委宣傳部,其答覆是:這般炒作將對案件的處理不利,所以決定不再接受記者採訪。
阜陽市的老百姓卻與官方的看法迥然不同。
一位開飯館的小老闆,聽說記者前來採訪亓培玉案,熱情有加,並非要免掉餐費不可。他說,如果不是新聞界介入及時、從而引起了有關領導關注的話,這樁案件有可能大事化小甚至不了了之。他請求新聞界要把亓培玉案追蹤到底,直到案件依法、公正審理爲止。不僅如此,還要揭露這裏已經發生的其它違法亂紀案件。
在阜陽市,在亓培玉所在的西湖鎮,記者採訪了多名市民、村民,他們都表達了與這位小老闆相同的願望。一位幹部模樣的人對記者說:阜陽的腐敗在全國早已「赫赫有名」,老百姓傳聞很多。這不,還沒有從肖作新(原阜陽市市長,貪污一百多萬元,另有一千多萬元來源不明)案件的陰影中走出來,就又發生了3名幹部打死一名研究生的惡性事件。這些事件,對阜陽的形象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害。如果殘害亓培玉案元兇得不到嚴懲,將對阜陽的形象造成更大的傷害。
關於亓培玉的死因,出現了不同「說法」。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警方負責人曾這樣說:從警方目前掌握的證據看,亓培玉與韓永臣發生了廝打,韓吃了虧,於是車上的3個人下來拉了「偏架」。亓培玉夫婦走後,韓永臣駕車追趕。當他拎着鐵棍下車時,沒有找到亓培玉。
如果按這種說法,亓的死亡與韓永臣等4人無關———他是跳河自殺或是失足溺水而死。這種說法,不僅把亓培玉的家人氣炸了肺,而且,所有接受採訪的羣衆無一人相信。
阜陽警方的初步結論是:亓培玉是被人毆打跳水而死。警方的情況通報寫道,韓永臣開着借來的警車去別人家喝酒,酒後滋事、小便,「引起了亓培玉夫婦的不滿而發生爭執,4人便對亓培玉夫婦毆打,且在兩人被打跑後仍不罷休,韓永臣開車追趕,迫使其跳入河中」。
亓培玉的妻子楊雪作爲現場目擊證人,發誓說自己的丈夫是被韓永臣等4人毆打落水溺死。一「跳」一「落」,其區分還是不小的。她說:丈夫被打落水後,那個穿工商制服的人(韓永臣)又舉着鐵棍來追她,邊追邊叫喊道:「今天非逮住你不可。」楊雪拼命奔跑,韓見追趕不上,又喊:「只要你說出那男的叫什麼名字,住哪個村子,就可以走。」楊雪擔心他們到家裏報復,就騙他說是「華佗集」的並編了個假名。當她朝婆家所在的湯莊跑時,卻發現那輛警車又追了過來。這時她驚恐萬狀地逃到臨近的袁莊,在幾名好心村民的幫助下躲到一個草垛後面才擺脫了追殺。後來,聽華佗集的羣衆說,這輛警車還去了華佗集「搜查」。
據亓培玉的家人介紹,2月4日韓永臣等4人蔘加了湯莊黨支部書記陳某父親的壽宴,在返回途中做下了這樁兇案。
亓培玉遇難後,他的父母一夜之間垮了下來。記者到亓家時,亓培玉的父親亓明生正躺在牛棚裏不停地呻吟着,鄰居說他在叫着兒子的乳名。幾天來他一直這樣。亓家最值錢的家當是一頭牛,因爲當地治安極其惡化,耕牛失盜嚴重,農民被迫與牛睡在一起。幾天來,亓培玉的母親哭了睡,睡了哭。記者採訪時,她正在昏睡,當聽到一名村幹部介紹當地領導「積極打撈屍體」時,亓母發瘋般地衝了出來,要撞牆自殺。幾位鄉親連忙將她抱住,她一屁股坐到泥水裏,悲憤欲絕數落這位村幹部「說假話」。另據亓母控訴說,亓培玉初中畢業後考上了中專,卻被人給「頂」了,但懂事的亓培玉卻欺騙母親說:讀中專出息不大,我不讀了。我要考大學。「我們這裏哪裏都腐敗呀!」她歇斯底里地地哭喊着。
記者正在亓家採訪時,門口又傳來另外一位婦女的哭聲。原來,她家住阜陽城裏,兒子於去年9月23日與一夥人去浴池泡澡,被人殺害了,6天后疑兇竟然把他的皮包又送回了原地。這樁案件至今沒有破。聽說一些記者和官員在亓家,她「慕名」前來上訪。
兩位母親的哭喊聲撕心裂肺,飄蕩在皖西北這個叫湯莊的村莊,飄向中南海瀛臺...
另外,頗受社會各界關注的那輛「警車」,原是阜陽市(縣級)法院分給潁東區法院經濟庭的公務車,1997年後經兩次轉手賣給了西湖鎮大田集的劉某。發案時,由韓永臣從劉某處借得該車。4年來,這輛漆有「法院」字樣的警車一直在當地招搖過市。對此,阜陽市有關部門至今還沒有任何「說法」。(摘自博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