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腐敗,記得十年前,1991年元宵節,中央領導在中南海召開過一次文藝座談會。筆者在發言中曾說:「腐敗現象和資產階級自由化,是黨的肌體上兩個孿生的毒瘤。如果說有什麼足以威脅黨的生存,就是這兩個東西。」後來這篇發言,曾作爲《元宵感言》發表在當年《真理的追求》雜誌上。不少同志還記得我當時說過的話。回想當年我說這話的時候」腐敗現」雖已漸」氣候,」還不是」可遏制」,我那」發言本」,也就」含着根治它的厚望。想不到十年過去了,腐敗頑症不僅沒有根除,反而愈演愈烈,愈陷愈深,其氾濫的廣度和深度,已經遠非昔比了。傳說扁鵲爲蔡桓公治病,最初說他病在腠理,蔡桓公一笑置之;後來說他病入肌膚,病入腸胃,蔡桓公仍不以爲意;最後病入骨髓,已經無藥可治了。現在腐敗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大家可以研究,恐怕已經不是「病在腠理」了吧!
應當說,近幾年來,中央領導在此花費的力氣是不小的,健全法治,檢查黨紀的力度是大大加強了,反腐倡廉」講話已是連篇累牘,公」紀檢部門的幹部更是跑」了腿,但是老百姓頭腦中解不開的疙瘩是,爲什麼腐敗犯罪規模反而由個人到集體愈來愈大,犯罪人的官職反而愈來愈高呢?既然關乎黨的生死存亡,這個問題能否得到比較徹底或者至少得到令人滿意的解決呢?古人說:「善除惡者察其本,善理疾者絕其源。」這無疑是至理名言,那麼今日之腐敗問題,其根源和癥結究竟在哪裏呢?
毛主席對腐敗的警惕性從不懈怠
有人說,腐敗自古就有,哪個朝代都有,不足爲怪。這實際是說腐敗是人性的必然,反也沒有用。又有人說,腐敗是世界現象,各國均如此。這也是一種不可免論。還有一種說法更惡劣,認爲腐敗是發展經濟的必然產物,既不可免,也不可怕。這簡直把人人痛恨的腐敗現象視爲可愛的寶物了。另有一種頗具普遍性的說法,就是高薪養廉。認爲今日官吏之貪財,蓋出於待遇菲薄,如給以高薪則自然潔身如玉了。
實際上這些謬論都是爲腐敗打掩護的。
我們說,腐敗是剝削制度,剝削階級及其思想作風的產物,並不能說是自古有之的。建國初期,我國邊遠地區,有的少數民族還遺留着某些古老純樸的風俗。他們之中誰借殺了一頭野獸,還要分送給大家吃。這裏有什麼腐敗呢?還是後來出現了剝削制度,隨着剝削階級奢靡腐化生活的散播,這才逐漸成爲一個民族的痼疾。在中國,腐敗的根子無疑是很深很深的。可以說,毛澤東等無產階級革命家對此是深刻認識的。因此,在他的一生中對腐敗的警惕性是從不懈怠的。當中國革命即將勝利的時候,他就號召全黨學習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用這一頁沉痛的歷史告誡全黨。在三大戰役的決戰聲中,他又在有名的七屆二中全會上發出警惕資產階級糖衣炮彈的警告。進城之前,他再次提出「進京趕考」的諍言,要人們千萬不要落入李自成的下場。進城不久,他又對某位將軍提出嚴厲的批評,因爲這位將軍對解放軍生活太低,比城市資產階級生活相差太遠發出了抱怨。毛主席說,現在資產階級的污泥濁水已經淹沒了我們的胸脯,我們是要求改造舊的城市的,而不能被資產階級的污泥濁水所吞沒(大意)。毛主席正是用這種無產階級的徹底革命精神,才把爲數不過二三百萬的黨員和解放軍武裝起來。其結果我們的人不僅沒有被資產階級的污泥濁水所淹沒,而且硬是把充斥着腐朽污穢的舊城市改造過來,成爲充滿着樸素的新風和富有革命朝氣的新城市。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接着,經過建國初期的三反、五反運動,對劉青山,張子善事件的果斷處理,使我黨的黨風和社會風氣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好時期。不僅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即使哪個外國人丟了錢,都會有賓館服務員爲他送到機場。當時,我國是國際上唯一不收小費的國家。就政府官員的清正廉潔來說,這樣的國家不僅歷史上沒有過,恐怕也是世界上唯一的國家了。至今回憶起來,是多麼地令人懷念和神往呵!
腐敗毒瘤嚴重威脅黨的生存
可是曾幾何時,腐敗這個毒瘤卻神色可疑的悄然出現了。十餘年間,由小而大,由少而多,逐漸浸潤、擴散、蔓延開來,幾乎已經成爲咄咄逼人的龐然大物,在嚴重威脅黨的生存。那麼,這又是什麼土壤和氣候促成了它如此惡性的瘋長呢?
前幾年,鄭天翔同志寫了一本《論反腐敗》的著作。此文在《求是》雜誌上發表,後又出了單行本,成爲暢銷書,很受羣衆歡迎。此文在論及腐敗現象惡性發展的原因時,說「市場經濟萬能論」的流行,是其根本原因之一,儘管不是惟一的原因。我認爲鄭老的看法,比起其他論著來,要符合實際和接近真理。因爲市場經濟是以追求最高利潤爲目的的,它與資本的特性是相伴而生的。馬克思一語道破,「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這種「血和骯髒的東西」,其中不就包括着腐敗嗎?動亂精英萬潤南就曾坦率地說,中產階級(應讀作資產階級),要發展自己,自然要用手中的錢來換掌權者手中的權。不然它就無所作爲。權錢交易,或者權、錢、色交易,其實色也是錢的變種。我們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過去稱他們爲革命幹部,現在很難這樣稱呼了)的被打倒,幾乎無一不是被錢和色所擊中。錢和色幾乎成了無攻不克的東西。試看湛江大走私案,從副市長到市委書記的兒子,從海關總署稽查司副司長到海關的調查處長、緝私大隊長、「打私辦」主任、集裝箱科長、海關駐港辦事處主任等等,凡海關、港務局、港務監督、商品檢驗、船務代理等部門,無不爲走私分子的「金榔頭」敲開,走私分子如入無人之境,事實上我們的海上壁壘已經不存在了。
這是何等的可怕呵!建國以來,我們的海岸線哪裏出過這樣可怕的局面?當年毛主席再三警告的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指的不就是這個東西嗎?可嘆現在我們的不少大小幹部,已經深深沉醉在那種香車寶馬、流光溢彩、燈紅酒綠的歌舞聲中,一個每年要吃喝掉50萬元的天津市勞動局副局長原晉津曾說:「我已經對那種地方(指歌舞廳等地)上了癮,心裏總想去。一到了晚上,就鬼使神差地往那兒跑!」可見他們已經完全變質爲吸人民血的官僚資產者了!
這種權錢交易,實質上就是資產階級同無產階級的階級鬥爭。它不僅會腐蝕共產黨,而且會打垮共產黨,或者按照資產階級的面貌來改造共產黨。如果講政治,從政治上看問題,那就不僅是經濟領域的鬥爭,同時也是政治領域的階級鬥爭。撇開這一點,只就腐敗談腐敗,從法律談法律,那就不能夠深刻理解腐敗問題的嚴重性,也不能徹底地解決腐敗問題。要知道,法律手段也不是萬能的。例如近年來新建的反貪局,不言而喻,是爲反對貪污受賄等腐敗行爲而設的。但是有的反貪局長上任不久就被拖下水,且連連中箭落馬,不得不一再撤換。我們的公、檢、法部門,都是爲了對付犯罪行爲而設的,但是近年來這些部門的若干環節、若干人被腐蝕下水的也頗不少。全國聞名的三盲(文盲、法盲還兼流氓)院長、就是個知法犯法、破壞法紀的典型。
要堅決與腐敗做鬥爭
不久前,我們黨舉行了古田會議七十週年的紀念活動。這是有重要意義的。古田會議的深刻性在於,在黨內我們必須注重用無產階級與一切非無產階級思想的界限,並與一切非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進行鬥爭。所以,我們黨縱然一向以農民等小生產者成份爲多,黨卻能長期保持無產階級的本色,其原因蓋出於此。這正是毛澤東建黨思想的偉大處。現在我們黨正處在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時期,,我們黨更需要重視劃清無產階級思想與資產階級思想的界限,並堅決同資產階級思想進行鬥爭。這才是黨的建設的着力點。如果我們因爲黨過去犯過階級鬥爭擴大化的錯誤,連階級鬥爭也不敢提了,同資產階級的鬥爭也不敢提了,那就會使黨又陷入另一個極端---階級鬥爭擴大化的錯誤,連階級鬥爭也不敢提了,那就會使黨又陷入另一個極端---階級鬥爭熄滅論的極端。如果用這樣的思想指導建黨,黨員就會不知不覺地解除了思想武裝,連自己也忘記了自己的無產階級性質了。那麼,這樣的黨員還怎麼能抵擋住資產階級的進攻呢?這樣的黨,儘管黨員數量很大,卻虛弱得很,因爲它已經喪失了作爲無產階級先鋒隊的本色了。這是我們在思考這些腐敗案件時不能不想到的。
摘自《文藝報》,作者: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