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清華校園的學生有機會向來訪的美國總統提出他們關心的問題,不管問題(含來源)本身怎麼樣,都是難得的演練機會。我相信我們的天之驕子們在興奮之後,自然會再問自己一個問題: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在自己的國家裏,向自己的領導人自由提出我們關心的問題。清華的學子不宜歧視自己的領袖,也應該給自己的領袖們同樣的待遇,讓他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領袖魅力,有機會表達與我們切身利益息息相關的治國理念。只是不知道優秀的中國學子們打算如何實現這一目標?

許多朋友,似乎對學生們提出問題的「水平」頗爲在意。我也忍不住來湊個熱鬧,因爲我不覺得「水平」高低是個問題。清華學子的聰明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在所處的環境裏,提出那些問題倒讓我覺得很夠「水平」。我要談的是那些問題背後的基本觀念。

正如政府一再表明的那樣,臺灣問題是中美關係的關鍵。學生提出臺灣問題是情理之中的。「和平解決」是外國政府對他國內部事務的恰當表達。學生質問爲什麼不講「和平統一」是經驗不足,不必苛求。但提問者要外國元首對中國的內部事務給出「承諾」,是缺乏信心的典型表現,是弱者心態的自然表露,有違我們內心深處的大國尊嚴。如果我們認爲應對自己負責而且相信我們有能力對我們自己負責時,我們就應當告誡美國總統:中國人不需要他人對我們自己的命運承諾!如果清華的學生們,在美國總統談到《對臺關係法》時,能提出這樣的問題就更切題了:《對臺關係法》是美國的國內法律,總統先生把此法應用到你們承認的屬於中國(一箇中國)的領土上,不知依據是什麼?其實,除了歷史原因外,兩岸在政治層面上充份打美國牌,自有各自的算盤。不管兩岸這樣做的現實理由多麼充份,愚以爲對外國「承諾」的要求體現中國人對解決自己民族面臨的挑戰缺乏應有的信心。這正是美國求之不得的事。清華學子的提問沒有完全體現出這些未來力量應具有的視野。

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對我起作用,我本人一向認爲臺灣是中國大家的一部分。我相信這也是同胞們的自然情懷,當然,長期宣傳也有潛移默化的作用。連我一個不識字的遠房親戚都說,臺灣可不能「丟」。然而,我們應該知道,臺灣與香港不同,臺灣分離不是因爲外國殖民而導致的,是我們自己內戰的結果。在很大程度上,今天外國勢力介入海峽是中國人自己邀請的。難道中國人就真的不可救藥,不能跳出同根相殘的怪圈,不能靠遠見與智慧來解決我們自己內部的紛爭(利益的劃分)?

中共毫無疑問是臺灣問題能不能統一,以什麼方式統一的關鍵所在。中共若能夠稍微自信一點兒,在國家民族利益與一黨利益之間稍微作一下調整和觀念上的轉變,臺灣問題其實是中共獲得新生並繼續在中國政治舞臺上發揮作用的絕佳挈機。順應歷史的潮流,進行民主政治變革以促成中華統一,這既讓臺灣分離大陸的理由不復存在,而且還可以利用臺灣的經驗,少走一點彎路。黨內一些頑固的既得利益者也難以擔當「分裂」中國的惡名而抗拒悠關國家統一的改革。稍微調整一下對失去權力的恐懼心態,中共就應看到「改革促統」實在是兩全其美的天賜良機。中共非常在乎面子與名份,「政改促統一」不正是最好的名份嗎?談到這,大概會有人開始竊笑,說臺灣問題玄的很,哪有這麼簡單?

雖然我認爲把臺灣問題過份複雜化,是故弄玄虛,但我確實認爲你的竊笑是有理由的。臺灣問題不過是大陸、臺灣和美國三方的利益演義。這個演義的主角是大陸的中共。不知道中共裏的權謀家們是不是使用諸葛先生的「錦郎妙計」,我們知道「不放棄領導權」和信奉「槍桿子裏面出政權」,是中共從不忌言的「祖傳」良方。還有一個「祕方」,中共不張揚。毛曾這樣訓斥黨內那些「好戰分子」,說,我們有些同志不明事理,要去把臺灣拿下,我不同意這樣做。(我們應)把臺灣留在那作爲(外患)壓力以維持內部的團結。如果那個外在的壓力沒有了,我們內部的爭端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相信中共權力繼承者們不會忘記毛的這一固權之道。你可以看到中共的高層在頻頻與美國交換橄欖枝的時候,他們的子女在美國求學、求職、定居的時候,國內的媒體卻仍然刻意把美國描繪成「大敵」當前的態勢。好像現在的問題不是內部體制的問題,而是「敵對勢力」作怪;好像「外敵」是高懸百姓頭頂的「達魔斯」劍。要是中共真有勇氣從國家民族的大義出發,把臺灣問題解決了,失去臺灣-美國天然相連的外在壓力,從而使內部問題浮出水面,這的確是中共要面臨的巨大挑戰。所以我說你竊笑是有道理的。不過,我本人自然是笑不出來了,也不知清華的驕子們如何看這個問題。

讓外國人來認可中國的進步,是缺乏自信心的又一體現。中國的每一個進步都來自我們自己每天的努力,是我們克服人爲障礙的結果,與我們每天的具體生活相關聯。難道我們自己連這一點也沒有能力去判斷,還要一個走馬觀花的外國政要來爲我們是否進步背書嗎?外國人說我們「好」了,我們就欣喜不得了;外國人說我們「不好」,我們就咬牙跺腳。我無意去責備那個提問的學生。我是說這種思考問題的方式,這種對自身(問題與環境)的判斷方式,不是一個自信、成熟社會的標誌。難道「進步」是作秀給外人看的麼?難道要外國人說我們「進步」了,我們心裏才踏實嗎?

最後一個提問把「校園犯罪」、「青年暴力」及「貧困兒童問題」等同於「人權」,也是不合適的。你可以因上述問題,挑戰美國總統的治國能力,但要求總統從人權角度來回答施政問題,是有些文不對題。如果提問的學生,事先作點研究,找幾個美國人因發表言論而失去自由,因批評政府而受到懲處,因信仰宗教而遭到整肅的例子,然後讓美國總統來講「人權」問題。這樣也許會從外國人那裏得到一點安慰的分數。

儘管我有以上含批評意味的看法,我對清華學子的整體精神風貌映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