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又來了」
記者:盛雪女士,您聽到中共正準備爲法輪功平反這一消息的第一感覺是甚麼?
盛雪:我的第一感覺是「終於來了」,或者說「又來了」。
記者:爲甚麼這麼說呢?
盛雪:因爲其實我們知道,在共產黨統治中國的這五十年當中,這樣的事件已經數不勝數,從建國開始到現在,已經是幾十次這樣的事情。
記者:就是鎮壓、平反、再鎮壓、再平反。
盛雪:對。今天我們來說法輪功這個案件的平反,實際上是因爲這過去五年多的鎮壓,中共意識到這不是一個能夠使社會穩定,或者說能夠使這個政權穩定的做法。
記者:那麼現在有一個說法就是說,是由於鎮壓當中投入了大量的財力,投入了相當比例的國民經濟,現在已經無法再維持這場鎮壓了,您認爲是這樣的麼?
盛雪:我不覺得是這樣,因爲實際上共產黨想要維持這場鎮壓,他是可以做得下去的,爲甚麼這麼說?我們講中國社會最長的政治運動可以說是文革從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這十年。那麼在那個時期,中國社會的整個國民經濟比現在要差的多得多,我們常常講的一句話,當時的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整個社會都可以勒緊了褲腰帶,不吃不喝來搞政治運動,那麼共產黨現在統治的中國,其實,在整個經濟層面是比哪個時候確確實實要強大得多了。我倒覺得其實共產黨說要給鎮壓法輪功這場運動平反,最關鍵的問題是現在這種突出,尖銳的社會矛盾已經到了它無法解決的程度。比如說最近一個非常突出的事例,在重慶市萬州區,實際上是一個很小的衝突,引發多達五萬人的一個暴動事件,連把當地的政府部門都給砸了那麼這樣的事件之所以發生呢,其實並不是因爲這個事件多麼的惡劣,或者多麼重大,而是因爲整個社會上積聚的這種怨氣、不滿,和整個社會不公所造成的人們對政府的不信任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那麼實際上任何一個小的事件,都可能會引發任何人從各個方面所產生的這樣一個不滿,這樣彙集在一起,我覺得重慶這件事情非常具有這樣的說服力。
記者:您認爲這次中共想平反法輪功,也是基於社會穩定地考慮,如果要是不再停止,好像這個社會不能保持穩定,包括社會的各個層面。
盛雪:對,我覺得這是最大的一個原因,當然剛才像您所講的,鎮壓法輪功國家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這個是大家都看得到的。這五年多來,各地設立的這些鎮壓法輪功機構都數不勝數,包括用於跟蹤、迫害,設的監獄、拘留所、洗腦班呀,所有的這些,當然全部是國家的財力鋪進去,這些東西怎麼來說都是一個負擔。但是,共產黨這樣的一種統治,它自己掌握著所有的資源、所有的社會機器,它如果想一意孤行的這麼做,它還是可以這麼做下去的,而在於說,現在整個社會積聚起來的這種強烈的對立、衝突和危機使得它意識到了,再這樣繼續鎮壓下去,肯定它對這個社會更加失去了控制能力。
而且,我相信這裏面也許會有明白人看得到的問題,就是說,從法輪功誕生的那一天起,他所秉承的「真善忍」,而這樣的三個特點其實對任何一個社會都只能是起到一個幫助它穩定社會的作用。我們看到很多這樣的例子,一個不修煉的人他可能比較自私自利,他可能比較不守規矩,或者說他有很多惡習,抽菸喝酒等等,到處滋事,那麼在修煉法輪功之後呢,他變成一個非常大公無私的人,特別會爲別人找想,而且呢,行爲上很自律。比如說在國內的幾次大的事件當中,我們也可以看到這樣非常明確的例子,比如我們一直講四二五中南海事件,那麼多人到中南海去請願,結果他們走了以後,地上連一個紙片都沒有,中國老百姓,或者說中國的官員,當然他們也看得到這是甚麼造成的,這些人在這樣的一種理念的約束下,他們可以自己自律,那麼共產黨今天他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其實鎮壓法輪功對它自己的統治,只是使得它的危機越來越加深,越來越升級。
記者:可是我們也看到就是說平反這種說法我們在二零零二年差不多是兩年多前,也聽說過,一直到現在又有這種高層透露出來這種意向,那麼在這過程當中,最大的障礙是甚麼,比方說現在還沒有正式平反,可能中共高層兩派之間還在互相的爭論,您認爲這個障礙在哪裏呢?
盛雪:其實說到這個問題,我到想回過頭來看看著平反這個詞彙本身它的真實含義是甚麼,在中國古代,其實就有很多這種所謂的平反的事情,那個時候就是說,官方或者皇帝他們判錯了案子,製造了冤假錯案,也許在這個皇帝還當政的時候,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然後予以平反,或者呢這個皇帝死了,下一個皇帝說,哦,上一代做錯的事情這一代給平反,那麼基本上來講他是指那些,因爲有一些資料不實、不全,或者有人誣告、聽信了讒言等等。這樣的一些原因,而錯判、誤判的這樣的冤案。
那麼在共產黨統治下的冤假錯案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就是說,所有的冤假錯案,我是講社會層面這樣的的案子,幾乎都是共產黨一手造成的。就是因爲中國的立法司法執法,都在他的手上,所以說在這些案件當中,我們想從一開始建國的時候甚麼三反、五反、正反,到五十年代的五七年反右,五九年反右傾,到六六年的文化大革命,到最後七六年的天安門運動,實際上哪一個運動不是共產黨一手發動的?都是他一手發動的,那麼七六年之後中國開始了大規模的平反運動,幾乎給前面所有的大的政治運動都平反了。
記者:所以平反可能也是它的一個大的策略,用於證明共產黨還是正確的、光明的、偉大的,所以在平反過程當中,人們又會被宣傳搞暈。
盛雪:就是這個目的。所以,中共一方面不斷的製造冤案、不斷的鎮壓,那麼另外一方面,用另一隻手不斷的平反。那麼我們說,如果前邊的,比如文革之前,那個時候共產黨很幼稚,或者說它不成熟,或者說他種種原因,犯了甚麼甚麼錯誤,給它一次機會,它回過頭來平反。那麼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天安門運動,又是鎮壓下去,後來鄧小平上來又給天安門運動平反,但是還是發生了六四鎮壓,六四鎮壓還沒有來得及平反,又發生了鎮壓法輪功這樣的事件。
所以,其實說到底,共產黨的統治,它所有的鎮壓和平反,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說是爲了維持住它的權力,能夠維持住它對整個社會的這樣的一個控制。我一直講,中國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一個國家恐怖主義的這樣一個統治,就是用暴力,謊言,對整個這個社會進行統治,在每一個這樣的事件發生之後,實際上它意識到這樣一個危機的時候,它就回過頭來給前面的事件進行平反。我們看到中國社會,哪一次平反之後,使得中國社會真正走向了我們所向往的民主,自由和法制這樣的一個社會呢?到現在還沒有。
**可能是中共遇到的最難平反的事件
記者:但是我們這次也看到,法輪功學員打出了要嚴懲兇手的這樣的一個要求,比如他們明確提出發動這場迫害的江澤民、羅幹、劉京、周永康,都要對這次鎮壓負責。所以伴隨這個平反,如何懲治這些參與迫害的中共官員,也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盛雪:所以我也在想,實際上這次平反法輪功事件呢,可能是中共遇到的一個最難平反的事件,因爲就像你所講的,法輪功學員提出這樣的具體訴求是在之前的任何一場運動,得到平反的過程當中從來沒有過的。因爲在以前,比如說反右平反、文革平反,很多人當時感激流涕,甚至有些人在平反過程當中興奮的一下昏過去,甚至爲此一口氣沒喘過來的也有。那個時候人還在停留在一個真的是被這種愚民政策愚弄了這麼多年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應該具有的這些權利。那麼,今天,法輪功學員,在整個跟這個強權抗爭的這五年當中,在這一點上其實是一直非常清醒。特別是現在他們能夠非常明確的提出來對這個事件的發起者,責任人一定要他們真正服法,讓他們去承擔這樣的一個後果。
記者:我看報導中說,法輪功學員的律師泰瑞-瑪甚正在聯合世界的一些非政府組織成立一個特別法庭,不光是審判這四個元兇,還包括積極參與迫害的各級官員,包括輿論打手,反正這個範圍應該是很廣的。
盛雪:因爲我們現在知道,就是完全確認在國內被迫害致死的法輪功學員已經有一千多人了。這些人的父母、兄弟、姐妹、親屬,他們是不是就平反了就算了。如果說所有這些每一個個案的執行人,責任人都讓他們負起這樣的責任來的話,確實牽扯的人會很多很多。可是中國社會,我相信呢,是需要有一次這樣的平反,我們說以前那種形式的平反,再多一次對中國沒有意義,因爲共產黨還是可以繼續用另外的一隻手去鎮壓另外的一種社會力量,那麼今天應該是他們承擔這樣的後果的時候。
記者:您認爲這次平反的社會意義和歷史意義要比以前的平反要大?
盛雪:如果說當局真的能夠按照法輪功學員所提出來的要求去給這樣的一場運動平反的話,那麼對整個社會的進步是有一個巨大的推動力量的,因爲所有的責任人,當事者,他們應該爲他們所做的事情承擔後果,應該認罪服法。可是,共產黨能做到麼?我想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疑問。
記者:你認爲平反之後,海內外的華人會是甚麼樣的反應?當時鎮壓法輪功的時候是輿論一邊倒,那麼現在如果哪天平反了,老百姓會怎麼說呢?
盛雪:其實我們在這之前已經看到過很多這樣的場景了,比如說反右的時候,那麼那些右派被打倒了,那麼其他的人都是舉著拳頭、高喊著打倒的口號;文革的時候,有那麼多人被打倒,那麼其他的人也都還是抱著一種僥倖、幸災樂禍的心態。中國共產黨自己有統計數字,說大概有三百多萬各級幹部在文革當中被整肅過,實際上被牽連被迫害要百倍於這樣的數字,那麼整個社會還是跟著這樣的輿論走,你說打倒的時候,我也跟著喊口號、掄起拳頭,你說平反的時候,我也跟著歡呼、跟著感恩。那麼當然了,如果真的法輪功這個事件被平反的話,我想那麼多對法輪功不理解、仇視、謾罵或者是幫著鎮壓的一些人,當然他們一夜之間,只是覺得恍然大悟,鬧了半天共產黨又鬧錯了,或者他們明白這裏面的道理,也是覺得既然你不鎮壓,那當然我也跟著你的潮流走,不過就是這樣。但是我是覺得,如果說法輪功學員這一次能夠一直堅持自己這樣的一個底線,堅決要求懲辦這些責任人的話,我想這裏面跟當權者是一個互動的機會,就是到底能不能推動整個社會往前走。
記者:謝謝盛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