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這不只是朱鎔基一個人的感慨與愧疚。趙紫陽的昔日部下、他的路線繼承者們、很多其他的官員,都應該有同樣的感受。
一個倡導糧食增產與經濟改革的功臣、一個有理念的政治家,被永遠打入冷宮,一個昔日的最高政治首腦、一個70歲的老人,被長期剝奪了最基本的人身自由,無論從何種角度去看,都是極不人道的。
如果單純地把趙紫陽看成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那顯然說不過去。15年過去了,當年的最高權力者鄧小平已經去世,直接利益相關者江澤民、李鵬等已經退位,團派的胡錦濤、同現天安門的溫家寶上臺了,趙紫陽卻仍然身陷囚籠。這是爲甚麼?那到底存在着一個怎樣的囚籠,讓趙紫陽如此難見天日?
答案很簡單,那些高官們自己也身處囚籠。他們雖然權高位重者,甚至擁有最高權力,但卻沒有能力改變這一毫不人道的囚禁政策。他們即使內心同情與愧疚,也無法邁出那正義的一步。從這個角度上說,他們又何嘗不是囚徒?他們的道德良心、真實的政治理念與民生關懷,被另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控制着,不敢越高牆雷池半步。那是一個更令人難以動彈、令人窒息的牢籠。
這個囚籠的根源就是共產黨體系。
從歷次政治運動對老百姓的殘酷迫害,動輒數千、數萬到總共數千萬人的死亡,到開國功臣的殺戮,再到歷任共產黨總書記的悲慘下場,可以說,這是一個完全依靠暴力清洗的政治系統,秉持人性良知、具有獨立判斷的,都無法避免悲慘的結局。在這種情況下,恐懼與自我生存的需要埋葬了人最根本的東西──道德良知與獨立人格。
這是一個荒謬而又令人震驚的悖論。因爲共產黨殘酷迫害,人們產生更大的政治恐懼與個人利益的考慮,因此那些共產黨統治的受害者,往往又成了共產黨統治的忠實維護者,去迫害他們的同胞與同僚,由此又加重了新一輪的政治恐怖。人與人的勾心鬥角、陰謀算計不斷積累,人際關係持續惡化,道德價值遭到重創。如此循環往復,政治高壓與迫害的悲劇不斷持續着、重演着、加劇着。即使那些當初制定與執行共產黨殘酷政策的人,也難逃同樣的厄運。這一漩渦涉及的百姓與官員無計其數。但在共產黨的所謂「黨性教育」與高強度洗腦下,人們卻往往認同惡事、參與惡行而不自知。
歷史並沒有完全過去。今天共產黨系統中很多有影響力的人,都曾經是共產黨統治的受害者。朱鎔基曾被打成右派,溫家寶在文革曾被下放到農場勞動,胡錦濤父親在文革遭到批鬥關押、死不瞑目。而今天的共產黨統治,仍然到處可見高壓,對無奈上訪的弱勢羣體、不得不發聲的異議人士、追求自由信仰的人的迫害更是殘酷。官員即使個人有悲天憫人情懷,也會被共產黨體系本身的運轉方式碾得粉碎。
爲甚麼人們會去維護這樣一種曾經傷害過自己,接着要傷害別人,最後還要傷及自己的政治怪獸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人們還沒有完全認清共產黨的本質,也不知道該怎樣擺脫它。人們或許還沒有意識到,正如《九評共產黨》所點出,共產黨的本質是個邪惡附體的生命,它獨立於每個共產黨員和所有共產黨員利益,它只爲達成自身的邪惡目的而操縱、控制、迫害人,卻根本不會去考慮任何成員與社會大衆的利益。
人們天真地期盼着共產黨會變好,很多高官也天真地以爲自己能夠改造駕馭共產黨。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自己被共產黨系統所吞噬,更多的人才精英與精神物質資源被摧殘。無論是胡耀邦的清廉、趙紫陽的改革,還是朱鎔基的鐵面、胡溫的新政,最後的結果都是頭破血流、無功而返。究其根本,是因爲共產黨本身的殘暴獨裁本性與這些正常的國家治理理念格格不入,共產黨自身的利益與中國社會、民族的利益截然相悖。
很多人一直把共產黨與政府、中國混爲一談。但從本質上講,共產黨只是個外來物,是一個外來強加的政治形態與符號,它與中國、中國人、政府官員、社會大衆沒有任何的共生關係。中國幾千年來的優秀文明都沒有共產黨,是共產黨篡改中國歷史、詆譭歷代聖賢先哲、摧毀優秀傳統文化後發展起來的無所不在的黨文化造成了我們今天的種種思維誤區。黨文化的目的,就是要混淆我們的清醒概念與判斷,保持共產黨生存的土壤。
人們對共產黨寄予的希望,除了無形中增強、延長共產黨的壽命、造成更大的惡果外,沒有其他任何好處。中國的出路、官員的解脫,首先不在於物質生產條件的改變,不在於各種法規的制定,而在於對共產黨的放棄與拋棄。因爲它才是中國人、中國社會,包括政府官員在內的最根本敵人。這種拋棄並不需要社會大衆太多的付出,而只需要勇氣與遠見。它不過是人們自身的一種頭腦清醒、一種內心覺醒、一種基本的停止助紂爲虐的要求。從這個意義上說,《九評共產黨》的價值無可限量。
只有徹底拋棄共產黨,重建一個以人性關懷、道德良知、自由和諧爲基礎的社會秩序,我們的社會才會有新的希望,政府官員、社會大衆才有可能走出那個囚禁了中國人半個多世紀的牢籠,成爲一個真正自由的人。只有到拋棄共產黨的那一天,趙紫陽式的悲劇、朱鎔基式的嘆息,才不會再度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