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有個傳統就是報喜不報憂。但凡是寫信給我的,沒有一個人是因爲報喜而來的,即便是從我自己的家鄉。
這是一封201人共同署名給我的「家信」,上面認認真真地捺上了201個紅手印!他們那裏發生了災難,非系天災,乃屬人禍-腐敗的官權橫行給他們造成的災禍,以下是他們來信的部份內容:
「潤慧(我的乳名)你好:
我們是老家定邊縣東坑鎮縱池村村民,我們村共有42戶村民,共計252口人,祖祖輩輩以種田爲生。2003年3月中國四大重點工程之一的西氣東輸工程經過了我們村,這本來是好事,而結果給我們帶來的卻是一場悲劇。
2004 年9月29日,我們村小組的21名主要勞力全部被抓捕拘留,造成孩子無法上學,老人病在炕頭無人照料。幾十戶人家突然連飯都吃不上,地裏已成熟的莊稼無人收割,豢養的牲畜被餓死的很多,羊被餓死的10只,豬被餓死的9頭,雞被餓死的19只,損失慘重,催人淚下。不知我們的穿衣和吃飯來源今後從哪裏尋?我們的孩子今後還能不能上學?今後我們還能不能在這塊地方生存下去?我們無法預料,只有懷疑,只有悲痛,只有仰望天空盼望着天。
在長慶局搞西氣東輸工程經過我們世世代代頼以生存的家園後,僅鋪管道一項就破壞了我們的良田近百畝,共有高臺地、水地40.5畝,低田110畝,在2003年的西氣東輸致使我們的150畝水耕地全部遭到破壞,長慶局在施工中使我們的沃土流失了13萬2千8百立方,按程序他們應當回填,但他們沒有回塡,另外我們已改造中的 120畝耕地也因施工破壞水壩致使共計149畝的耕田蕩然無存,給我們造成了永遠難以彌補的損失。
按照國家保護耕地的法律,非能農業建設用地必須是按照「佔多少」「墾多少」的原則。長慶局鋪設管道挖走了我們總長540米,寛120米的稼間帶,別說給我們墾田,連應該回塡的部份都沒有回塡,他們在工地的施工中非常的野蠻,經常發生毆打村民的現象,一次因侵害村民的利益,村民找他們評理,結果6名村民被打成重傷。村民白岳鈞提出了讓他們改進施工方法,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建議,結果同樣的遭到了毆打。這樣的一個世紀工程,卻像侵略者走過一樣,留下的只有仇恨和遺憾。
當地政府從來不會管這些羣衆反應強烈的事,羣衆多次向縣領導反應農民土地流失慘重無法搞生產的實情,縣政法委書記來了一趟,但看了一下就走人,所有的幹部只聽當地當官的,農民疾苦是無人過問。三個代表從來就是一句空話。農民的多次告狀卻引來這波人民公僕開始動用警力,在當官的指認下想抓哪個就撲向哪個。他們在我們中劃定了警紋線,但他們卻越過了警紋線,在警紋線以外將17名主要勞力抓捕,他們專門抓捕勞動力,如同仇敵一樣迫害村民。
定邊縣公安局的警察在執行勤務中對人民羣衆施行大打出手,慘無人道的使用暴力,白玉花老人以86歲高齡,當時正在現場觀看,因立守在前面,所以公安局上來4個警察拳打腳踢把老人打倒在地,當場昏迷,當場就跌傷,三天不能進食,現在精神愰惚,情緒極不穩定。66歲的白廣智因見狀去據理力爭,譴責公安警察這種暴行。公安局的警察無理以對,卻惱羞成怒給白廣智帶上了手拷,致使其腕上多處有瘀血存在,當時他的妻子賈克音上去勸阻警察對白廣智的無理暴行,結果同樣被拳打腳踢打倒在地。大兒子白岳東見狀上來拉母親,一個警察把他按倒就毒打、暴打,致使其大小便失禁在褲襠裏,現在一直腰痛,大兒媳同樣也遭到了毒打,胸內受傷留下了後遺症。二兒子白岳升和妻子馬菊娥當時也出面勸警察不要實施這樣的暴行,結果雙雙被拘留。
白岳升的頭髮被警察在折磨時揪掉了3平方釐米,另一家受害人張金花被打傷後抬進了監所。鍾保新當時被打得頭破血流滿臉是血,被抬到了拘留所。現在倆人都頭痛頭暈,不能幹活。但定邊縣的黨委領導有誰能關心我們這些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呢?同樣,我們被抓後,進了看守所,也是遭到了難以想像的非人對待。白雲衡在看守所被一個姓李的指導員用自制的鋼鞭打了幾十鞭,三天都不能行走,現在已經殘疾。白廣文、白文元身上都有病,但在監所裏被警察整夜整夜的折磨,折磨得放聲大嚎(方言,意:大哭),我們該怎麼辦啊?我們的活路在哪裏呢?」
2006年8月1日,在有特務圍堵的日子裏北京家中
(注:本文根據錄音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