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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藏民遇到山神的神奇故事
在今日藏地,不少地方還保留着祭祀山神的風俗,如在川北阿壩州汶川,不少藏族寨子都有自己的山神,各寨子都有自己祭祀山神的一套儀規;在川西甘孜州的石棉,每年臘月十三開始的喚山節即爲祭祀山神的節日,整個祭山活動要持續三天。當我從康定坐長途汽車去色達的路上,沿途經過幾座高山之頂時,車內不少藏民都將頭伸出車窗大聲叫喚,並將撕碎的白紙、白布條等物扔出窗外。在山頂上,往往已積蓄了許許多多這樣的白紙、白布條,隨風一吹,盤旋升騰,直衝雲霄。藏民們以這種方式表達對山神的敬畏和禮拜。 在現實生活中,大陸民衆經過共產黨無神論的洗腦之後,許多人都不相信有神有佛,更不相信每一寨、每一山、每一川都有不同的山神管理,僅僅把山神視爲杜撰的故事人物了。 當我從丹真嘉措活佛那裏聽說了峨鉢曾被山神請去的事情後,我也感到很驚奇。設法從一個喇嘛那兒打聽到峨鉢的住址,我馬上就去找他。 找了好幾次,直到第四天,峨鉢才回來。開門讓我進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披紅色藏袍,身體壯實,臉相忠厚,能說一口蠻像樣的漢語。他的屋子,像這兒大多數喇嘛的屋子一樣,不大,約六七個平方米,地上鋪一塊五尺長的地毯,白天可坐,晚上可睡。四周牆上貼滿大大小小畫片,貼得最多的是法王的像。 他前幾天開車去縣城了,昨晚剛回來。聽我說了來意,知道是丹真嘉措活佛叫我來的,他點點頭,就跟我談起他被山神叫去的那段經歷。 這事發生在藏曆猴年。他屬馬,那一年二十六歲,是色達縣色柯鄉約若村的會計,那時村還稱大隊,他是大隊會計,已當了多年,還兼公社的會計輔導員,在村子裏,書記、隊長之下,會計也可算得上是一個人物。 那一年,根據上頭的佈置,生產計劃要調整。他便騎馬去十道班等處通知那裏的村民,第二天來大隊部開全體村民會議。是個大晴天,下午太陽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只見迎面來了個騎馬的老人,又高又大,有三四個人那麼高,那匹馬當然更高大了。老人相貌威嚴,留着絡腮鬍子,鬍子成捲曲狀,朝兩旁翹起。老人到他跟前停了下來,對他說:「我是丹金神山的護法,有點事要你幫忙,今晚我來找你。」峨鉢覺得有點害怕,他過去不信佛道神怪這一套,但聽到過不少關於山神天神的傳說,沒想到今天讓他給遇上了。他對老人說:「我家裏有個老母要照顧,恐怕我幫不了你的忙。」老人說:「你可以幫我的忙,不用怕,晚上我再來。」 說着騎馬走了。 通知完了明天開幹部會,峨鉢就在十道班吃了晚飯,還留下來,看晚上放電影。高原牧區放電影是件大事,附近騎馬趕來看電影的牧民不少。峨鉢坐在人堆中間。那晚放的挺好看。放映員換最後一盤帶子時,峨鉢忽然想起,下午遇到的那個老人,不是說晚上還要來找自己嗎,他坐不住了,而且這時電影銀幕上的圖像也變得看不見了。他就站起身走出了人堆。人們仍在看電影,沒誰注意到他的離去。 那晚是藏四月初十,大半個月亮掛在天上,月色挺亮,四周羣山的輪廓看得很清楚。走到公路邊,只見那個巨人般的老人已等在那裏了。見他出來了,便對他說:「我等你很長時間了,爲什麼不早點出來?跟我走吧。」說着,就在馬上俯下身,像捉小雞似的,把峨鉢輕輕地提起,放在身後馬背上,然後疾駛而去。 到了丹金山一個很大的山洞裏,裏頭黑黑的,稍稍有點光線。老人叫峨鉢把衣服脫下來,讓他檢查一下。檢查完了,老人很滿意地說:「很好,你身上啥子也沒有,正是我要找的人。」等峨鉢穿上了衣服,老人又說:「我要你到很遠的一個地方幫我送一樣東西,不過你是個人,已經吃了人吃的物品,現在去可能到不了那裏。你先在我這裏休息一下,然後再去。」說完,老人走了出去。山洞裏馬上變得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就在山洞裏休息,似睡非睡,似醒似醒,不吃不喝,不渴也不餓……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有兩三天了,山洞裏又有了光線,而且比先頭亮。峨鉢醒來了,覺得人非常舒服,渾身充滿了力量。老人又來了,拿着一隻紅色的小方盒,交給峨鉢,對他說:「這個給你,你把它交給唐雅神山的護法。這個盒子裏有很多東西,你不要打開。不過,你也打不開它。」唐雅山在青海果州班瑪縣,離這兒很遠,平時騎馬一天也不一定能趕到,不過,峨鉢當時並沒想到去唐雅山要走很多很多路,他覺得幫老人送這個盒子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峨鉢拿着這個小盒子就上路了。他發覺自己走得很快,但一點兒也不吃力。天正在下雪,雪地上並沒留下他的腳印。淌水過小河溪流時,鞋子也不溼。經過自己村前的日窮溝時,他停下來坐了一會兒。他想起了家中的老母,要不要回去看看?後來想,還是等把老人交給他的事情辦完了再回去吧。有村民在他面前經過,他看得見他們,但他們看不見他。他也不想跟他們說話,就站起來又上路了。 在路上,他趕上了兩個騎馬往青海方向去的人,便跟着走了一段路。從這兩人的談話裏,他得知這是父子倆,父親名叫哇脫,爺倆個是要到班瑪智欽寺去。他覺得這爺倆的馬跑得太慢,便撇下他們,又一個人往前走去。 翻過幾座山,越過杜柯河,由川北進入了青海。傍晚時分,他來到了唐雅山前。他看今天時間不早了,心想等明天天亮時再去山裏找唐雅山神吧。他在山腳下躺了一夜。第二天,太陽一出來,他就上山了。到了山上,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很大的山門,他進了山門,沒走幾步,有個像丹金山神一樣高大的老太太出來了,滿頭白髮,滿臉皺紋,至少有幾百歲了。 老太太問他找誰?他說找唐雅神山的護法神。 「噢,那是我的兒子。」老太太說着,就回頭喊了三聲。只見一坐大山滿滿地塌陷,然後化成了人形,極高極大,是個鬍子很長的老人,鬍子一直垂到腰部,臉頰上也有鬍子,成卷狀,每邊的臉頰上各有五六個鬍子卷。頭上的頭髮也很長,分向左右兩邊。老人的臉和手都很黑,手指比大樹還粗。這時,峨鉢忽然發覺自己也變得又高又大,森林匍匐在他腳下,像平時看到的一片青草,四周的羣山變成了小土坡,他就這麼高高站着,可以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對唐雅山神說了丹金山神請他帶來一個盒子,然後就把那紅色的小方盒子遞給了唐雅山神。唐雅山神接過盒子,當場打開,盒子裏還有個小箱子,打開小箱子,裏面有許多藥丸,是黑色的。山神取出六顆藥丸,交給峨鉢,要他去一趟仰吾裏神山,轉交給仰吾裏神山的護法。還告訴他,到那裏後,只要叫仰吾裏山神的名字,把藥丸拋上天,就可以了。 峨鉢也不知去仰吾裏山有多遠,他接過唐雅山神給他的六顆藥丸,就走了……完成了唐雅山神交給他的任務,峨鉢又成了一個常人,感到有點累有點餓,他出來好幾天,到現在還沒吃過一把糌粑喝過一口水呢。他便順着來的路往回走……回家路上,經過一個村子時,峨鉢遇到一個熟人,招待他吃了飯,還幫他借了匹馬,陪他一起回去。那人告訴峨鉢,他村裏的人到處找他,這兒也來過,都說他失蹤了,不知他到哪裏去了。 回到家裏,已是晚上。村裏的人見了他,高興得又哭又笑。大家紛紛問他,峨鉢峨鉢,五天五夜,你到底跑哪去啦?我們四面八方都找遍啦。要說你還活着,怎會沒個人影?要說你死了,怎會不見屍體? 他的母親見兒子回來了,抱着他痛哭。家裏已經請來了一批喇嘛,準備爲他辦後事了呢。前幾天問過幾個活佛,都說人還活着,不要緊。派人去色達洛若寺向晉美彭措堪布也問過,說是你被山神請去了,沒受苦,家裏不要爲他念超度經,可以念念長壽經、皈依經,消除違緣,過五天會回來的。 峨鉢對大家說了自己這幾天的經歷,整個色達、整個甘孜藏族自治州都傳遍了。也有人不信。但不信的人少,信的人多,畢竟這是一個大隊會計實實在在的親身經歷呀,而且村裏那麼多人分頭找他,就是找不着,可過了五天,他不正像晉美彭措堪布說的那樣回來了麼! 峨鉢回來後,仍然當他的大隊會計。但是他變了個人,過去不信佛,現在不僅信了佛,對整個世界人生的看法都改變了。他對晉美彭措上師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當下就去上師那裏皈依了佛門。他的老母親故世後,他就跑到五明佛學院來出家了…… 以上所記,完全爲峨鉢對我的敘述。爲了讀者閱讀的方便,才改成了第三人稱,沒作任何藝術誇張。峨鉢向我保證,他說的這一切是完全真實的。出家人不打誑語,我相信他沒說假,而且他也沒有必要說假。 「你以前爲什麼不信佛?」我問他。 「藏地被1949年以後,寺廟全部被摧毀,喇嘛也沒了,當地的老人有時對小孩說,在這兒,什麼什麼地方,過去曾經有過一所寺廟,曾經怎麼怎麼……就像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我從小念書,受到的就是共產黨『破除迷信』那一套教育,那時我還年輕,不懂事,上頭說沒有佛,我也就跟着說沒有佛。」 「你被山神找去後就信佛了?」 「是的,因爲我親眼看到了。而且,後來我看到的還不止是山神,還看到很多其它更殊勝的景象。」 「你是來佛學院出的家?」 「是的。我老母親去世後,我就到這兒來出家了。那時,這兒總共只有二三百人,覺母更少,只有五十多,不像現在,已有好幾千人了。」 「你來佛學院後,還當會計嗎?」 「當了幾年管家,還管點建築上的事,這兒建大經堂、漢經堂,從設計到施工,都是我幫着搞的,藏族的居士林,也是我幫着修的,現在正在造的新的漢經堂,我也幫着搞。這幾年還讓我開北京吉普,我會說一點漢話,在外面跑跑比較方便。」 「你家裏還有哪些人?」 「有個姐姐,在外村。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都在自己村子裏。大哥,在縣裏當工商局長。」 「可以公開我對你的採訪和你的名字嗎?」 「可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信佛,有更多的人轉到佛學上來,如果大家都信佛,我們這個社會就一定會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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