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與蔣經國父子堅決反共。

【人民報消息】有一天我病了,病得快要死了,睡在一個小火車站的燒水房裏面。有四個青年的夥伴圍繞着我,兩個摸着我的手,一個摸着我的頭,另外一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我身邊,他們都知道我的病是非常危險的,大家都想醫我,救我,幫助我!但是誰也沒有辦法,因爲我們五個人都是靠力氣生活的,而這幾天因爲天氣特別冷,火車站上的貨物不能搬運,所以一個錢都賺不到,他們在這個無可奈何的時候,只好同聲唱我所喜歡的歌給我聽: 我死了,我死了! 總會有一個人把我埋葬起來, 可是誰也不會曉得我的墳墓在哪裏, 到了明年的春天, 只有黃鶯會飛到我的墳上來, 唱美麗的歌給我聽, 但是唱完了,他又要飛走的!…… 這一天晚上,門外的風聲特別的大,地上的冰發出格格的裂聲,火車也因爲氣候過冷而誤了班,這是今年最冷的時候。聽聽門外的風聲,看看地上的油燈,望望朋友的愁容,想想自己的命運,感覺到死並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倘使我死在這裏的確誰也不會曉得我的墳墓在那裏。過了幾天我的病總算脫了險,大家又興奮起來了,但是因爲病後沒有氣力,還是靠這四位朋友來養活我。 春天到了,天氣暖和起來了,我的身體也復原了。爲了追求真理,爲了爭氣做人,不得不離開這四位好朋友,到別的地方去工作。但是誰也不願意我走,可是爲了我的前途,他們不得不放我走。當要走的時候,五個人抱着痛哭,哭了再哭,結果還是沒有走成功!一直到第三天的一個早晨,當他們還沒有起來的時候,我偷偷的寫了一張字條留給他們:「山同山是永遠遇不着的,人同人總是有遇到的機會的,祝兄弟們健康!」寫好了就放在他們的桌上子上,並且拿了一塊黑麵包壓住這張紙條,硬起了心腸,揹着包袱離開了這個小火車站。越過了高山,走完了六十公里長的大森林,踏上雪白的冰地,到了礦場,淘金沙,挑柴炭,開始過着勞動的生活。過了半年又重回到原來的小火車站,在車站附近的一個機器製造廠裏背鐵條,修馬路,抬機器,出賣自己的勞力,來求個人的生存。 有一天在工廠裏遇到了小彼得,這就是四個朋友中間的一個,大家見面了,好像是看見了親人,開始抱着笑,後來抱着哭,問起還有三位的消息,他說一個已經死了,兩個現在到南方煤油礦裏去做工了。從這一天起,我們兩個人玩在一起玩,吃在一起吃,睡在一起睡,讀書在一起讀書,大家互相勸慰,互相勉勵,我們是異族兄弟,患難朋友。 小彼得是在修理廠裏工作的,有一天廠裏面起火了,他很勇敢地跑到火焰裏面去搶救器材,搶了出來又回進去,但是第三次進去以後,再沒有看見他出來,我們才知道他燒死在裏面了!他是一個孤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他是一個聰明的年青人,他今天爲公而死了! 火還沒有完全熄滅,我就跑到火堆上去找他,去叫他,可是,再聽不見小彼得的聲音了,後來找到了他的屍體,我買了棺材,把他埋葬在一個松樹下面,我親自挖土,親自把棺材放下去,一面哭,一面爲他做墳,從他死的一天起,我好像天上的比翼鳥失去了伴侶,同時對於死,又有一個新認識,就是說死誰都不能避免的。 葬了他之後,我還天天去看他,但是總因爲太寂寞,太悲傷了,就下了一個最大的決心,離開這個工廠到別的地方去謀生。我這隻孤雁就開始南飛,最後一次從他的墳上回來,心裏自己唱給自己聽:「誰都不曉得我的墳墓在那裏……」 從工廠跑到農村裏去,我幫助農民耕田,修理農具,在鄉下住在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家裏,她沒有丈夫,也沒有子女,所以對我特別的愛護,在鄉下過了十個月的生活,又跑到工廠裏去做工。 第二年的夏天,回到農村去拜望那位老婆婆,可是她在二個月前已經死了。在田野裏面,我採了許多野花,自己編成一個花圈,到老婆婆的墳上去追吊,想起她慈悲的心和可愛的面容,不知不覺的痛哭了一場,從老婆婆的死,又想到小彼得的死,從他們兩個人的死,又想到了人生的意義到底在什麼地方? 12個年頭在國外的流浪,奔走,求生,使我認識什麼是悲痛,什麼是幸福。最近五年來,在工作的鬥爭中,親眼看見祖國新事業的成長,及無數同胞及知己友好的死亡,更使我認識了什麼是苦難,什麼是甜蜜,什麼是生存的意義,什麼是人生的真理,使我明白了人類生死的價值。我們知道整個的一部人類歷史,本來就是血汗的結晶,一切新的事業,新的勝利,都是無數人的生命換來的。但是,歷史上所記載下來有功勞的人物並不多,而社會上所注意到的,總是幾個有名望的人,很少寫歷史的人,提到千千萬萬的無名英雄,也很少有人會講到千百萬的所謂「無名小卒」。其實「無名小卒」才是成功事業的主要力量。有聲望有名望的大人物,固然應當記載,值得稱讚,但是更不應當忘記鬥爭中的主力軍──無名英雄。我們已經死去了的許多知己朋友,差不多沒有一個是出名的,但是也沒有一個不是爲事業爲理想而死去的,他們的血汗灌溉了新事業的長成,他們的精神永遠不死,所以我要寫這一本書來紀念他們,而同時紀念爲實行三民主義而死了的無名的革命英雄! 現在有許多人,因爲感覺到死是不能避免的,就天天在那裏等死。有許多人明明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但就爲了滿足自己個人的慾望,偏偏要去走走不通的路,要去尋死。有的人感覺到一切都絕望了,一切都完了,就自己來殺死自己,有的因爲一時的感情衝動,爲了虛榮心所驅使,白白的去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這都是沒有價值的死,無意義的死!有許多人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怕死,可是愈怕死的人愈死得快。我們用不到怕死,但亦不應當想死。我們要活,我們要大家活!我們要快快活活的活!我們要高高興興的活!但是到應當犧牲的時候就慷慷慨慨的死!到了應當死的時候,就痛痛快快的去死!這是一個有血氣的人應有的嚴正的堅強的態度。 只是我們的死是爲國家的生存,那麼無論我們所做的事業是大是小,我們所處的地位是高是低,我們自己的壽命是長是短,我們的死總是有價值的。只要我們的死是爲了主義的實現,那麼無論我們是被敵人殺死的,打死的,炸死的,毒死的或者是病死的,跌死的,我們的死總是有意義的,只要我們的死是爲了救活同胞,那麼無論我們是死在家鄉,或者死在遙遠的地方,死在前方的戰場上,或者死在後方的工作崗位上,死了之後有棺材埋,或者沒有棺材埋,我們的死,總是光榮的,有價值的死有意義的死光榮的死,一定能夠推進社會的進步,造成大衆的幸福,所以我們並不是爲了死而去死,而是爲了活而才願意去犧牲的。革命家心目中根本就不會有一個死字,因爲革命家的死是爲了活,爲了生存,拿個人的死去換取大衆的生存。我承認一個人的生命是短的,但是,我不承認「浮生若夢」、「人生如戲」,人生就是人生,因爲人生有它的規律,它的道理,和它的意義。一個人生下來就是爲了人類的生存,而一個人死去亦應當是爲了人類的生存。總裁(蔣介石)曾經指示我們:「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所以我們不應當怕死,等死,尋死,送死,而應當把我們這短促的生命爲人類謀幸福,爲革命來戰死,鬥死,乾死,拼死!只有這樣的死,才對得起天地父母和已經死了的朋友。倘使有人認爲人生就是夢,那麼也應當做一個快樂的、高興的、甜蜜的夢;倘使說人生如戲,那麼亦應當演成一出有聲有色、莊嚴隆重的大戲。總之,一個人可以做無名英雄,但是,絕對不要渺視自己看輕自己,不要把自己變成寄生蟲,活一下就毀滅了。我們要做人,我們要做中國人,我們要做有血氣有骨幹的人!死並不算什麼稀奇,不過我們一生永遠不要掛起白旗來,向任何敵人投降!要拿出最大的力量舉起鬥爭的旗幟,勇敢地走向前去!我們要成功!要光榮!我們在自己將死的最後一秒鐘,還應當作最後的一次笑,譏笑敵人的無用,歡笑我們的勝利! 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九月二十日月夜書于山環水抱的崇義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