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其相夢見神明對他說：「你因爲筆下的罪孽太重了，所以削去你的官祿和子嗣。但最近你治獄仁恕，決定賞你科場提名，並且將有子嗣。」 |
【人民報消息】古代的文字寫在竹簡上，然後用絲繩一片片穿起來成爲書籍，如果寫錯字就用刀子削掉，所以削字的刀被稱爲「刀筆」。漢代「刀筆」逐漸指代官府中專門寫案牘公文的吏員，便有「刀筆吏」之稱，一開始含有不敬的意思。宋代的大文人黃庭堅（字山谷）把他的一本書信集稱爲《山谷刀筆》，這已經不是「刀筆」的原意了，有文章、文集之意。 明清時期出現「刀筆先生」、「刀筆文章」。「刀筆先生」原指一些以專門爲他人寫狀子及其它文書營生的文人，後亦指師爺、幕僚、訟師。他們的文章繼承了「刀筆吏」苛察老辣的傳統，「或據律引例，深文周納；或上下其手，顛倒黑白；一語足於救人，亦足於殺人」，其筆鋒銳利如白刃，世人以「刀筆」名之。今人亦用刀筆指代鋒利的文章。 從史籍上看，那些顛倒黑白、害人不淺的「刀筆吏」和「刀筆先生」的下場並不好。 筆下造孽受懲罰 清代大學士紀曉嵐在福建做督學的時候，身邊有個書生因爲唆使別人誣告而被罰戍邊。據說，他提筆編造誣陷之詞時，手中的筆突然爆裂，筆桿成了兩半，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上天的警告，最終受到國法的處置。 紀曉嵐還曾見過一個替人包攬訴訟的人替某人出謀劃策，陷害一個有錢人藏匿某人的妻子，有錢人爲了打官司幾乎傾家蕩產。蹊蹺的是這個案子還沒有了結，這個包攬訴訟的人的妻子卻被人引誘，與人私奔了。他連妻子跟誰跑了都不知道，所有也沒法打官司。 還有一個刀筆吏，一天，爲他人書寫訴狀，因爲要爲多人羅織罪名，所以需要靜坐構思，就告知家人拒絕來客，其妻子也去其它房間居住。他的妻子早與鄰居眉來眼去，但苦於沒有機會。此次趁其忙碌，終於得逞。此後，每當刀筆吏忙於寫訴狀，其妻都會避居他室，成爲慣例。鄰居亦趁亂而來，沒有人知曉。 沒幾年，刀筆吏死了，死後一年，其妻居然懷孕。有人向官府告發，官府將婦人招來詢問，婦人吐露實情。 官員感嘆道：「此生刀筆巧矣，焉知造物更巧乎？」這大概就是報應使然。 幕僚縱容罪惡 屈死冤魂討說法 清朝乾隆年間，有個姓餘的人在官衙當了一輩子幕僚，掌管刑律四十餘年。後來，他得了重病，在瀕死之時，常常在燈月下恍惚間看見厲鬼晃來晃去。餘某慨然說道：「我一輩子心存忠厚，發誓不敢妄殺一人，這些鬼爲什麼而來呢？」 當晚，餘某夢見幾個渾身是血的人，哭泣着說：「你只知道爲官嚴酷會積下怨恨，卻不知忠厚亦能積怨的。想想那些煢煢孱弱之人被人戕害，臨死之時是何等痛苦。他們死後，孤魂飲泣，銜恨九泉。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那些戕害他們的人伏法，以申冤屈，但你只看到生者的可憐，卻沒有考慮死者的悲憤。你揮動刀筆爲他們開脫罪責，遂使兇殘漏網、白骨沉冤。」 「你不妨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你是無辜之人，受人屠割，假如靈魂有知，眼看着掌管律法者將其罪行從重傷改爲輕傷、從多傷改爲少傷、把沒理斷爲有理、把有心改爲無心，從而使你切齒的仇人從容脫罪，仍繼續禍害世間。你對這種情況是感激還是怨恨？你把縱惡說成陰功，那些被屈死的冤魂不恨你恨誰呢？」 餘某聽罷在惶恐中醒來，並把夢告訴兒子。他自打嘴巴說：「我的想法錯了，我的想法錯了。」說着就倒了下去，嚥了氣。 改過從善得獎賞 紀曉嵐聽文安人王岳芳說，在他的家鄉有個專門用筆構陷好人的人。有一次，他剛剛寫完誣陷狀，忽然驚訝地發現所寫的字都變成紅色，仔細查看，發現血都是從那個筆頭流下來的。他的內心受到觸動，從此不再做刀筆，最後得以善終。 另有蕭山人韓其相，年輕的時候就擅長刀筆，爲人包攬訴訟。令人嘆息的是，他久困科場，屢試不中，而且沒有子嗣，這使得他灰心喪氣，斷絕了求取功名之心。 然而，雍正癸卯年（公元1723），韓其相在湖北公安縣做幕僚時，夢見神明對他說：「你因爲筆下的罪孽太重了，所以削去你的官祿和子嗣。但最近你治獄仁恕，決定賞你科場提名，並且將有子嗣。你儘快回鄉趕考吧。」 起初，韓其相併未相信，但第二天晚上又做同樣的夢。當時已經七月上旬，他便對神說時間上可能來不及，神說：「我能送你。」 韓其相醒來後，馬上整理行裝出發。果然，行船一路順利，八月初二抵杭州，以遺才之名補選入，中了舉人。第二年，又得了一個兒子。 （參考數據：清代 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 （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