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認知謬誤:中共=中國=中國人?
葉凡
【人民報消息】「他們有一種怕的心理,怕說錯了話,話傳到官方去,他以後受影響,或者怕他在大陸的親戚會受影響,這種心理是比較的新,我開始在加州大學教書的時候沒有這個現象,這現象特別是最近十年來的一個新的情況,」林培瑞告訴美國之音。美國著名漢學家林培瑞目前任教於加州大學河濱分校,他以自己的教學經驗說,習近平執政以來,中共當局加強對高校的意識形態管控,一些教師因為在課堂內或社交網站上表達個人觀點遭到舉報而被調離教職,甚至革職。這種所謂的「忠誠」和「告密文化」也被帶到海外。
中共政府加強思想控制與恐嚇
林培瑞說,文化大革命以後,傷痕文學時期,中國知識分子認為無論如何中國不會回到文革,第二個文革絕對不會發生,這種心理很強。但慢慢過了四、五十年,用「害怕」讓學生自我審查這個機制又就回來了。
自由之家一月發布報告指出,獨裁國家正在美國各地的校園裡恐嚇國際學生和教師,壓制批評,其中中共當局構成的威脅最大
國際組織「人權觀察」的中國研究員王亞秋對美國之音表示,這種舉報告密不僅限於老師學生,還蔓延到對身邊朋友的不夠愛國言論的檢舉揭發。她說,「很多人都在舉報自己朋友圈裡的人,」這種現象「非常可怕,這種狂熱確實給人一種文革的感覺。」
原波士頓伯克利音樂學院的中國留學生吳嘯雷1月25號被判犯有「網路跟蹤纏擾罪」和「跨州傳播威脅性通訊罪」。他在微信群中威脅張貼支持中國民主海報的一名活動人士說,要剁掉她的手,並稱已將其行為舉報給中共安全部門。
認知扭曲中共=中國=中國人
而中國學生對於國家認同的看法也令林培瑞感到擔憂。他上學期開了一門課介紹中國文明,內容從甲骨文到習近平執政。大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學生都是來自中國大陸,林培瑞說,這些中國學生不知道自己國家的歷史,不知道大躍進、大饑荒、鎮壓六四和維吾爾人,即使知道,也只知道政府灌輸的說法。
林培瑞指出,一次他的一位中國學生到辦公室和他一對一談話時,突然問六四是怎麼回事,讓他非常震驚。
他說:「他突然問,林老師,在六四的時候到底是學生殺士兵多,還是士兵殺學生多?連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他是誠懇地問我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因為他在長大的教育裡頭,他的父母,他在學校不談這個問題,要談的話,那是共產黨灌輸到學生的腦子裡頭的那種假的故事。」
林培瑞曾經在一篇題為《「不要談政治!」中國留學生海外求學的障礙》的評論文章中指出,1950-1953年共產黨在農村「土改」時,殺了兩百到五百萬的「地主」。1959-1962年毛澤東推動大躍進導致三千到四千萬中國農民餓死。1966-1969年的文化大革命裡又死了幾百萬,也摧毀了中國文化的幾個最基本價值。1989年在北京的市中心屠殺了要求民主的學生和老百姓。可是,中國來的同學幾乎都沒聽過。
中共駐美大使謝鋒去年到任後,給中國留學生和僑胞發出公開信,希望留學生「講好中國故事」。林培瑞說,中共要宣傳的是中國夢,就是掩蓋中共歷史上的許多醜惡的現象。他說,當他向中國學生介紹中共企圖掩蓋的歷史時,他們常常直接的反應是,你這個洋人批評中國共產黨,就是攻擊中國,就是攻擊我。
近年來,中國小粉紅民族主義情緒高漲,認為愛國是愛中共,指責西方人士辱華或種族歧視的例子屢見不鮮。英國鋼琴師卡瓦納1月19號在英國倫敦聖潘克拉斯火車站直播鋼琴演奏時,幾個手持中國五星級紅旗的中國年輕人,以肖像權為理由,要求卡瓦納停止拍攝包含他們的畫面,並刪除已拍攝的影像。雙方發生爭執,卡瓦納指著這幾名中國人手中的五星級紅旗,稱之為「中共旗子」,小粉紅指控他「種族歧視」,是「種族分子」。
林培瑞說,中共把掩蓋歷史和扭曲認知當作政治工具。他說:「很清楚,尤其是習近平,用這個來做一個政治武器讓老百姓,尤其是年輕學生,覺得你得做一個很好的中國人,而中國在它的概念裡頭就是共產黨,要忠於中國,要忠於共產黨。」
向民主轉型恐怕不容易
林培瑞在擔任美國科學院中國大陸辦事處主任期間,正逢八九六四民運,他幫助異議人士方勵之夫婦進入美國大使館避難,這個舉動觸怒了中共當局,以致1996年,林培瑞在中國的機場被遣返,從此被中共政府列上黑名單。
他說,六四以後很難看到中國年輕人有強烈的民主訴求,這是中共壓制的結果。他說,從鄧小平到習近平,給年輕人的訊號是,你可以賺錢,你可以愛國愛黨,只有這兩條路,不能觸及什麼思想、宗教、自由,任何組織、團體、憲章,等等,你就會受到警告,逮捕、坐牢。
有觀點認為中國的儒家文化、毛澤東共產文化和權力資本主義文化決定了中國沒有西方民主社會的個人自由、社會參與和寬容理性的因素。林培瑞對此並不贊同,他認為不論文化,國家,民族,人都是追求自由的。一些有理想的知識分子和學生雖然不公開表達這種理想,但是這種潛在價值觀是壓不死的。不過,他擔心,中國轉型為民主可能會很血腥。
林培瑞說:「從現在的極權制度改為一種更寬鬆的社會,我個人覺得大概我們得等一個什麼碰運氣的機會,我覺得經濟上要是有什麼危機的話,這種潛在的價值觀也許能夠起作用。要改變這個極權社會,我個人怕的是,這會不會很血腥。從極權向民主轉型並不很容易,這是我很擔心的一個問題,因為共產黨不會輕易的放棄。」
林培瑞指出,經濟好,政權就沒有改革的動力,但是等經濟危機出現後再改革就太晚了。△(轉自美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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