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
引言:
齊國宰相管仲是春秋戰國時期時代一位極具傳奇色彩的風雲人物,是周禮的繼承和發展者,堪稱「華夏第一相」。
最引後世關註的是管仲的治國理政的經濟金融思想,他早於亞當斯密2500年即洞察了市場經濟的資源分配功能,強調價格調節機制; 他推行「相地衰徵」的財稅改革、農商齊展的產業策略、「官山海」的鹽鐵經營、貧富有度的分配制度,利用貨幣和貿易戰略,輔佐齊桓公,成為一代名相。
(接上文)
敬天重德經世濟民的「華夏第一相」(上)(圖)
上文中提到管仲為相後,向齊桓公再討三權,得到了滿足。 管仲自此後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然而管仲遵循周禮的為官之道,敬天愛民,在發展經濟、經世濟民方面開創了先河。
公器絕私,以民為天的政治抱負
有一個小故事,很能看出管仲的根本為人和危機策略以及宏大抱負。
據《韓非子》所述,管仲在被從魯國押回齊國的囚途中,一路顛簸流離、風餐露宿,到達齊邊境時已經饑腸轆轆,饑渴交加。
押運差吏就帶著管仲到邊境的把守那兒想討一口飯吃。 那把守的小吏卻異常的殷勤備至,不但備食送水,還親自給管仲喂飯,且跪地侍候管仲。 管仲也頗覺詭異,不知道葫蘆裡賣的甚麼藥。
管仲明人不說暗話,便問那官人,為甚麼對自己這麼好,畢竟是引渡回國的在押犯。 那官吏倒也直爽,直說了:「您是天下奇才,這次回國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您要發達了,怎麼報答我啊? 」
這要是一般人,那肯定順勢接腔,我要當官了,第一個提拔的人就是你。 管仲卻沒有這樣說,受人滴水之恩是當湧泉報之,但公器私用不是管仲樂見的。 於是管仲也爽快地說,如果我能活著,升官了,「我且賢之用,能之使,勞之論,我何以報子?」意思是我也得選能任賢、論功行賞,我怎樣報答你合適?
管仲這個公器絕私的思想是建立在民本思想基礎上的。 一次,齊桓公問政於管子,說:「甚麼是君王最重要的?」 管子不語,抬頭看天,接著說:「君人者,以百姓為天,百姓與之則安,輔之則強,非之則危,背之則亡。」告誡君王要以民為本,以百姓為天。
管子還說,「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管子還向齊桓公建議「愛民四順」,即「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存安之; 民惡滅絕,我生育之。 」意思是說,人民怕憂勞,我便使他安樂; 人民怕貧賤,我便使他富貴;人民怕危難,我便使他安定; 人民怕滅絕,我便使他生育繁息。
這不是在驕民縱民,而是君主用愛民的德行潛移默化地教化、善化百姓,管仲接下來指出,因為我能使人民安樂,他們就可以為我承受憂勞;我能使人民富貴,他們就可以為我忍受貧賤;我能使人民安定,他們就可以為我承擔危難;我能使人民生育繁息,他們也就不惜為我而犧牲了。
緊接著,作為法家初期代表人物的管子,卻明確地向齊桓公指出,單靠刑罰和殺戮不足以使人民心悅誠服。 刑罰繁重而人心不懼,法令就無法推行了;殺戮多行而人心不服,為君者的地位就危險了。 因此,滿足上述四種人民的願望,疏遠的自會親近; 強行上述四種人民厭惡的事情,親近的也會叛離。 由此可知,「予之於民就是取之於民」這個原則,是治國的法寶。
愛民貴民、以德為本的教化的思想可見一斑。 管仲為相後實施系統性的經濟改革,其中多包涵著富民貴民,民富才能國富的思想。 在古代君權集中制下,管仲簡政放權、發展市場經濟、公平賦稅、制定產業發展規劃、以消費拉動經濟的韜略無疑是開放、先進和空前超越的,是開創性的。
相地衰徵稅賦有度、用之於民的公平財稅政策
《管子•牧民》裡說,「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管子講出了禮樂和經濟基礎之間的關系。「甚富不可使,甚貧不知恥。」「民貧則姦智生,姦智生則巧作。 故姦邪生於匱不足。」在這裡,管子認為:讓人民生活富足是社會穩定和減少欺詐的必要措施。
統治者如何讓民眾富足呢? 首先,稅賦方面要公平和取之有度。 管仲提出了「相地而衰徵」的概念並實施。 甚麼意思呢? 就是農業稅上,根據土地質量好壞而徵收差別地租,土地好產量高,多徵稅; 土地差產量低,少徵稅。
如何考察確定土地質量級別呢? 管仲制定了一套精細化的操作方案。 比如,讓官員派人到田地裡挖土,直到挖出水。 挖六尺出水的地,屬於濕度正常,年租15%,每多挖一尺才出水的,偏旱,少挖一尺出水的,偏澇,這樣的地就減免10%租稅。
管仲徵收農業稅是每兩年徵收一次,因為要考慮到農業是靠天吃飯,豐歉年年有別。 同時,依收成好壞而實行差別稅額,豐年徵30%,中性徵20%,歉年徵10%。 饑荒之年則免稅。
再比如,在房屋土地稅上,富戶蓋大房子徵重稅,貧戶蓋小茅廬則徵輕稅。
其次,管仲還提出「無奪民時」,農業生產主要靠準確把握各種農耕時節,因此,管仲在實施徭役方面主張避開農時。
第三,管仲提倡用賦稅多做有德行的事。 他說,「王主積於民,霸主積於將士, 衰主積於貴人, 亡主積於婦女珠玉。」
第四,管仲還督促國君要「養長老, 慈幼孤, 問疾病, 吊禍喪......」要求統治者重視民政事業、慈善事業和建立社會保障制度。
於是管仲提出了「九惠之教」:一曰老老,二曰慈幼,三曰恤孤,四曰養疾,五曰合獨,六曰問疾,七曰通窮,八曰振困,九曰接絕。
齊國還非常重視人口婚姻政策。 有這麼一個故事。 齊桓公在平陵遇見一個空巢老人,家裡有十個兒子,都外出務工去了,這十個兒子都是光棍沒娶到媳婦,齊桓公就下令從宮中挑選五個宮女下嫁了老漢的五個兒子。 之後,齊國齊桓公規定婦女生育三個孩子可以免除本人賦稅,生四個免除全家賦稅。
貧富有度的分配制度
管仲提出,對於勞動者應該「以其所績者食之,不可不審也。 其績多者食多,其績寡者食寡,無績者不食」。 就是多勞多產則多得,少勞少產則少得,不勞不產則不得。
管仲認為「上下無義則亂,貴賤無分則爭,長幼無等則背,貧富無度則失,」其中「貧富無度」,用今天的話講就是貧富差距太大,基尼系數過高,社會就處於不安定和高犯罪率狀態中。 國家法令不張,民不畏死,都是源於貧富之不齊。
管仲針對性地提出了防止貧富懸殊的幾種辦法:第一,國家要掌握一部分物資,在農忙或青黃不接的時節貸放或租給農民,防止商人和高利貸者對農民進行盤剝;第二,運用價格政策來維持市場的穩定;第三,利用財政政策以豐補歉,調劑餘缺;第四,讓富室以低息或無息給農民貸款或貸物。
大膽發展工商業、管理國家資源,以消費促經濟
管仲的「士農工商」「農商並舉」之策應該說是開了中國古代重商主義先河。 他提出的「竱本肇末」的意思就是在發展農業的基礎上,發展工商業。
「士農工商」四類人員「勿使雜處」,體現了管仲行業管理的產業布局思想。 少兒習焉,子承父業,體現了管子精細化專業分工與發展思想。 這在2700年前是難能可貴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管仲的重商主義並不是以拋棄傳統禮樂為代價的,相反,他主張家族制的行業分工,「士農工商」均家族式聚集居住,「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 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
管仲在回答齊桓公問政時指出,聖王總是安排士住於閑靜之地,安排農住近田野,安置工匠靠近官府,安置商人靠近市場。 使士人們居處相聚而集中,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事君者言敬,長者言愛,幼者言悌。 朝夕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從小時就習慣了,思想安定,不會見異思遷。 因此,其父兄的教導,不嚴也能教好; 其子弟的學問,不勞苦也能學會。
管仲發展工商思想對後世的影嚮巨大,民國時代的老字型大小商鋪和當今世界上的諸多百年家族式老店,其經商重德的初始思想基本來源於管子。
在管仲的經濟改革推動下出臺政策,免工商稅,因此齊國的商業十分發達。 《管子·小匡》裡說:「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周四方。」就是背著包袱,挑著擔子,用牛馱著馬車拉著,東南西北四處游走販賣商品。 當時齊國的市場主體有多少? 6個鄉1.2萬戶,星羅棋布。
管仲說:「市者,獲之準也。 」市場是衡量商品好壞,檢驗商品價值的準繩。 管子的市場經濟思想在今天看來仍然是相當先進的,比現代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要早出2500年。
與亞當斯密純自由主義市場經濟不同的是,管仲推行公私混制的市場經濟,既強調政府的作用,又強調市場的功能。 但管仲眼中的強國前提是富民,讓利於民是國家富裕的目的與意義,而不是甚麼巧取豪奪的「共同富裕」。
在管仲的富國論下,齊國推行「官山海」(鹽鐵專賣,山海就是指鹽和鐵)的資源管理政策,將鹽鐵收歸國家管理,在鹽上加價以替代人丁稅,國家統一收購、統一銷售。 這項政策使得百姓對稅賦的壓力感覺很輕。 鐵允許民間生產,所得三七開,國家拿三,民企拿七。 這著實是一項富民強國政策。 官山海政策2000年來備受重視,也成為历朝历代僅次於農業稅的第二大財政收入。 管仲被尊稱為「鹽宗」。
內需拉動經濟,消費刺激生產是現代經濟增長的三架馬車之一。 早在數千年前的管仲就熟諳此道。 《管子•乘馬數》雲:「故修宮室臺榭,非麗其樂也,以平國策也。」《管子•事語》中說,「非高其臺榭,美其宮室,則郡材不散。」按照今天的話說,管仲搞宮殿式土建,是為了拉動相關上下游產業,以消費刺激生產,推動經濟執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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