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有一種錯覺,雲南風景秀麗,民風淳樸。(網絡圖片) |
【人民報消息】
1
世界各國的很多prepper都希望找一個可以當亂世避難所的地方,最近,我有幾個朋友正在考慮雲南西雙版納是否適合避亂。因為那裡地方偏僻,遠離中心,靠近國境,遇到災亂還方便去東南亞。
如果從地理角度看,或許是一個合適地點。在古代,宋、明滅亡後,也有很多遺老經西南逃難到緬甸。
但是,作為外地人,還得考慮一下當地的文化環境,看看你是否適應當地的文化,能否融入當地少數民族社會。當地人是否會把你當自己人?如果把你當外人,你還想在那裡生活下去,那簡直太難了。
在古代,外來移民和當地土著的衝突例子很多,比如廣東的客土戰爭,械鬥打死了一百多萬,大量客家人被迫外逃,以至於珠三角都找不到說客家話的村鎮了。另一個例子是福建永定土樓,如果不是衝突械鬥,誰會閒極無聊住在土樓這麼不舒服的房子裡呢。
亂世儘可能生活在熟人社會圈子裡,有自己的共同體,才容易生存。否則你只是一個外人,跟尼日利亞來的黑人住在廣州某個棚戶區沒啥區別。
2
很多人有一種錯覺,雲南風景秀麗,民風淳樸,不像迪拜吐蕃那麼特別,文化和其他地方沒啥區別。這種錯覺可能會誤導你。
雲南那地方,自古以來就是遠離中原的。秦始皇的時候,是羈縻統治,實際上和中原沒啥關係。就是皇帝給當地的土著領袖一個封號,承認它就是當地的統治者。宋朝的時候,朝廷派了官員過去,大體上也就相當於一個外交官的身分,並沒有什麼控制權。南詔、大理,都有自己的國家,跟宋朝是平起平坐的。大理國有個長壽國王叫段譽,很多中國人都知道這個名字。
元代,土地和人民都歸土司世襲所有,土司對當地人民掌握一切生殺大權。換句話說,土司就是當地的土皇帝,一切都是他控制,他和皇帝的唯一區別,是不能登基自稱皇帝。
到了明朝,改土歸流,把土司用流官來代替,結果並未奏效,各地依然是土司執政。清朝雍正年間,改土歸流加大力度,廢除土司世襲,到雍正九年(1731年)基本實現。
但是,改土歸流,並沒有真正廢除土司制度,直到大清國滅亡、民國垮台,實際上依然是土司自治。
比如麗江的土司,是納西族土司木家世襲,歷經元、明、清,到雍正年間改土歸流,歷經22世470年。實際上他們家族在元朝以前,就是麗江納西族的大酋長,從1253年算起,這個木氏家族在麗江的影響力,已經存在了700年。
西雙版納也有一些土司。比如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刀述仁先生,西雙版納傣族。1950年之前,刀述仁先生曾擔任西雙版納勐海土司的職務,統領當地少數民族區域。
在網上有一篇文章:《西雙版納傣族姓刀的竟然都是官二代?》,這種文章你看看標題就可以了。
還有一篇文章叫《史上最長的傣族家天下政權》,有這樣的內容:自召片領一世帕雅真於公元1180年統一西雙版納,傳至最後一世召片領孟罕勒(漢名刀世勛),計41代,近800年時間。西雙版納末代傣王刀世勛,因病醫治無效,於2017年10月1日4時8分在昆明逝世,享年89歲。
你要了解一下,為什麼一個地方的家族勢力可以延續近千年。在中原地帶有這樣的事情麼?在東北有這樣的事情麼?在上海有這樣的事情麼?這就是雲南和別處不同的地方。
所以,你如果要去西雙版納,或者麗江之類的地方去找個地方當自己的避難所,應該去了解一下,自己是否有姓木的和姓刀的好友。即使非常時期,這些家族在民間依然會有影響力。
3
很多人對少數民族的了解,大概局限於看看民族歌舞,或者看看旅遊點的一些表演。而對他們的真正的文化內核:信仰、習俗、禁忌之類,並不知道。那些少數民族,或者不同地區的土著,都有他們非常獨特的文化圈,你要怎樣做才能被他們認為是「自己人」和「朋友」?你要怎樣才會被他們接納?
一位大涼山長大的彝族學者曾給我介紹過一些有趣的彝族文化。彝族人的宗教和巫術,有畢摩和蘇尼。畢摩是家族世襲的,要學各種經典文化,傳承祭祀典禮,念各種畢摩經。蘇尼是天生的,通常都是些看起來懶惰、不求上進的某些人,忽然生一場大病,病了以後發高燒,說胡話,看到各種神奇幻覺,長時間治不好。這時候找畢摩來,給他舉辦一個儀式典禮,他就變成了蘇尼。蘇尼可以驅鬼,看病,通靈,大體上類似於巫醫和跳大神的。而畢摩大概類似於道士和祭師。蘇尼給人看病,是用一隻雞,在病人身上轉啊轉,邊轉邊念各種咒語,然後把雞頭浸入水缸淹死,再剖開雞的身體,看看是否有病變,如果找到了,說明病人的病轉移到雞身上了,如果雞的哪部分有病變,說明病人也是那個部位病變。
彝族人還有《指路經》,記錄他們祖先所來的地方,死了還要回到祖先所在地。他們會舉辦非常盛大的宗族聚會慶典。
這些介紹,讓我覺得了解少數民族真是太難了。要了解他們的諸多禁忌,也不容易。
小時候曾聽一個在西南當過少數民族地區幹部的鄰居講他的故事。他去了那裡,一群土著到他辦公室,給他端上一大盤肉,生的,血淋淋,然後在肉上插一把刀,讓他吃下去。我問他好吃嗎?他說如果不吃下去,就會當場被殺掉,所以要微笑著吃下去,表示感謝。
民族地區的各種衝突,或許是難以避免的。無論是族內的衝突,還是族外的衝突,都很多。彝族朋友跟我說他祖上來自雲南,因為彝族人之間的互相仇殺,結果一路被追殺,逃亡到了大涼山。康巴朋友跟我說康巴人跟彝族人也經常打架,跟漢人的過節就更不用說了,四水六崗,你們自己去查一下。
在雲南,民族矛盾經常變得很複雜。林則徐曾經被任命為雲貴總督,就是專門為了去解決漢人和當地少數民族持續好幾年無法解決的大規模打架問題。
我有個白族朋友,也是當地的一個有影響力的家族的「世家子弟」,他曾給我講過一個雲南「寡婦村」故事:因為發生二個村子的仇殺,一個村的人男人都被殺了,只留下躲避起來的女人。那個村很長時間沒有男人,等到那些懷孕的婦女生下遺腹子,村裡才有了男人。直到今天,這二個村依然是死不往來的世仇。
西雙版納大概不會是一個生活很舒服的地方。當年那麼多知青,西雙版納的知青是最激烈要回城的,為了回城還發生各種請願、辟穀、臥軌、自殺。
我覺得雲南並不是某些人想像的「民風淳樸」的地帶。也不是一個一個中原來的外地人能夠很快融入的地方。學者楊亘先生認為:融入一個村莊成為本地人,通常需要三代。
4
最近,我的一個朋友去雲南,要找個地方打造自己的避難所。他比別人有更好的條件,是一個教徒。在當地有教會朋友。無論是新教,還是天主教,只要你是一個教會的人,意味著大家有一個共同的信仰和價值觀,以及彼此了解的道德底線。這個圈也會是一個熟人社會,人和人之間受熟人社會的傳統制約。
類似的情況,還有在上海奉賢的一個鄉村,有個當地產項目吸引了很多同教會的弟兄姊妹,他們希望住在一起,作為一個大家互助的小鎮。
如果是這種情況,或許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適合躲避動亂的庇護所。無論什麼宗教,教徒比普通人更容易融入當地社會。因為他們判斷你是否自己人,是看你的信仰,而不是看你祖宗三代是否都是本地人,或者看你的宗族祠堂。
當代中國是一個高度原子化的社會。一旦遇到亂世,每個原子化的個人都應該迅速打造自己的共同體,才能提高生存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