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今年六月四日是震驚中外的"六四"事件十三週年紀念日。 先講幾個我所知道的與"六四"多多少少有些關聯的小故事: 十三年前的六月四日早晨,北京。"平暴"的硝煙尚未散盡,在北師大附近,一車軍人緩緩駛過,恐懼之感尚未壓倒憤怒之情的市民擁上,怒罵"屠夫"、"劊子手",但一名學生從駕駛室中探出頭來,向市民高喊:"不要罵了,他們拒絕執行開槍命令,並向學生繳出了槍枝!"市民改而衝上前去,與士兵熱烈握手,我親眼看到一些脣間剛長出絨毛般鬍鬚的士兵眼中噙滿了淚水······ 事後,我曾把這一幕描述給同事聽,無人相信,當我出示當時拍的照片後,同事們唏噓讚歎,但又都爲這些士兵後來的命運捏一把汗······ "六四"事件後第二天,遇到一位當時在中共高層機關工作的朋友,他是東北人,性格開朗、粗獷,個子將近一米九,研究生畢業,在那個十分要害的機關工作了三、四年,"六四"屠城那個晚上,他曾親眼目睹學生、市民被殺,與我談起當時的情景,這個大個子竟像個小孩子,泣不成聲······ 我至今難以忘懷這個東北大漢當時臉上的表情,也一直在琢磨他後來的仕途發展究竟如何······ 我有一個曾共事兩年的女同事,其丈夫是八十年代在中國頗爲有名的學者方覺,他曾參加過民主牆時代的民間刊物、學生競選等活動,但後來與運動中比較激進的一派分道揚鑣,甚至有人說他已被當局"招安"。我曾經採訪過他,談起與他有分歧的一派,他一臉不屑。"六四"槍聲一響,據說他一度頗爲消沉。但後來又聽說他棄學從政了,還當了級別很高的官。世紀之交,這位從政頗爲成功的前學者突然公開接受境內境外傳媒的採訪,冒險痛陳政治改革的必要性,爲此不僅丟了官,還丟了自由······ 最後一個故事涉及"六四"前曾經在中國理論界引起大爭論的"新權威主義"學說的主要鼓吹者吳稼祥。當時他的主要觀點是:中國要實現從指令經濟到市場經濟、從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的轉型,需要一個具有現代化導向、披荊斬棘的"新權威"人物,而非過早和不成熟的民主制度。"八九學潮"發生前,我去過他家,在講明採訪來意之後,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原來他是中共一個非常核心的機構的不小的官員。當時,我感到我似乎搞懂了他爲什麼提出這個學說。 但不久,學潮開始,聽說他曾介入,戒嚴令宣佈後,他還提出了支持學運的辭職信,"六四"槍響後,他被抓進了秦城監獄。出獄後,他曾經"下"過一段時間的"海",但據說經商並不是太成功;再後來,他出國修學,論述頗多,其中一些文章詳細描述了他從"新權威主義者"轉變成一個主張民主的"聯邦主義者"的心路歷程······ "六四"是整個中華民族的悲劇。十三年過去了,雖然"六四"話題在多數中國人的口頭上已不再是一個熱門的話題,但在他們的心頭上,卻是一個永遠隱隱作痛的傷口。"六四"又是一個分水嶺,許多人的成熟、轉變、頹廢、振作可能都與它有關,即使在中國的黨政軍機構中,"六四"也在許多良心未泯的官員和軍人心中播下了民主的種子。 民主是一種"糾錯機制" 然而,經歷過"六四"事件之後十三年來的種種人事滄桑,有些人因目睹"六四"話題的冷熱興衰進而懷疑那場八九學潮所追求的民主目標,還有人則從質疑海外民運人物的道德操守進而否定民主運動本身,這使得民主專制誰優誰劣這個似乎已不再需要論證的問題,在今天又變成了一個並非庸人自擾的問題。 記得英國前首相邱吉爾有一句名言:民主制度是除了專制制度之外最不好的制度。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繞口令。其實,邱吉爾的這句話在中文中有幾種譯法,但我卻偏愛這個像繞口令的譯句。 其實,說白了,邱吉爾的意思就是:民主制度比專制制度好。 但這種概括似乎又沒有充分地表達出邱吉爾想表達的意思。其實,邱吉爾想強調的不是"好",而是"不好":民主制度和專制制度都"不好",但在找到"完美無缺的"制度之前(能否找到亦頗成疑問),人類也只能"兩害相權擇其輕"。 邱吉爾本人生活在民主社會之中,出入於議會內閣之間,深知這個制度的缺陷,故有此言;但他又同時目睹紅色蘇聯之崛起,身歷兩大陣營之對抗,熟諳民主專制的利弊,故有此比。 的確,民主制度也存在着許多缺陷,也經常出錯,但民主制度中的定期選舉、三權分立等機制實際上就是一種"糾錯機制",它與專制制度的權力不受制約、小錯往往演化成大災等固有症狀相比,優劣高下,不言自明。 (部分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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