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有的人在一生中只能見上一次面,卻因着他鮮明的氣質,會爲你一生留下永遠的記念。 大約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母親帶我去遙遠的地方探望父親,那是鐵路系統的一個建築單位,職工長年在外工作,他們多是舍家的單身男子,每年只有一個月的假期,或回家或家屬來探望。 在那個山區的工地裏,突然來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一下子成了大家的歡樂中心,母親說我小時候愛唱愛跳的,很招人喜愛。於是,每天下了工,吃罷飯,便有一幫年輕叔叔們圍着我,要我出節目,唱歌啊,跳舞啊。其中有一位叫劉佔印的叔叔特別喜歡我,經常和我逗着玩。記得大家在廣場上看電影,父親正抱着我聚精會神地看着銀幕,突然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一下頭,待我回頭看時卻找不着人,這時又被人在前面拍一下小手,在我前前後後轉來轉去地尋找的當兒,便聽到他開心的笑聲:「哈哈,叔叔在這兒呢!」手裏舉着一塊水果糖做爲讓他抱一下的交換。他常用節省下來的錢爲我買好吃的,他喜歡孩子,是有名的樂天派。 探親後回到家,我最想念的就是劉叔叔,再看電影時總希望有人在後面出其不意地拍我一下,希望再看到一塊高高舉起的水果糖。可惜,從那以後,我又有了兩個弟弟,母親再也沒帶我們去探過親。 等我長大一點的時候,還是忘不了劉叔叔,每逢父親回來,我總是問他:「劉叔叔還記得我嗎?」「記得,當然記得,他還常學着你的樣子報節目:第一個節目《東方紅》。」後兩年再問起劉叔叔,父親總是含糊其詞,我想可能是我把他問煩了吧。那時已經到了六十年代後期,也就是文化大革命階段,上小學時學習的內容不是毛主席萬歲,就是打倒劉少奇,後來又批林批孔,反擊右傾翻案風,幼小的年齡根本不懂得爲什麼要這樣,其實在那個年代,即使大人也是不懂的。有一年過年,父親回來,我又想起了劉叔叔,這時父親才對我說:」你劉叔叔早就死了。」 「死了?那他是怎麼死的?」 「嗯,他,他是被人灌大糞死的。」 「啊?……」我傻呆呆地愣在那裏,難以置信,我接着又問:「爲什麼呢?」 「爲什麼?是他講了真話,造反派就把他揪了出來,他這個人又太耿直,死不認罪,最後就把他活活整死了。好了,以後別再提他了,簡直太可怕了。」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怎麼能幹出這麼壞的事?」父親也說:「是啊,我也想不通。不過你小孩子家在外面可別亂說話!文化大革命可是毛主席發動起來的,誰說不好誰就是反革命,記住啊。」 我從小就是個凡事愛刨根問底的人,對於劉叔叔的死,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我總在想,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難道毛主席會讓人去幹這種事嗎?可是劉叔叔確實是死了,再也見不到他了,這是事實。這件事是文革烙在我幼小心靈上的一個陰影。後來文革平反了,說是毛澤東晚年犯的錯誤導致的。也就是說劉叔叔的死確實是冤枉的。 二十多年後的五月,我在北京長安街上,看到了爲促進中國民主和政體改革的學生遊行隊伍,他們高舉着反腐敗的黃幅,浩浩蕩蕩的行進着,當時的心情很激動,以爲中國會有希望,但很快就發生了六四慘案。我雖然沒有在現場,但一直在收聽美國之音的報道,發現與中國電視上報道的完全不符,到底哪個是真的呢?我不敢相信中國政府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撒謊。到了秋天,和一位在某大醫院工作的同學談起了六四,他對我講:「那天晚上,正好我值班,毫不誇張地說,血流成河呀。上面所有的房間都塞滿了,就在地下室開了房間,地上的血都滿了,血淋淋的學生們一個個地被抬進來……,哎呀呀,太慘了,我不想再回憶那個晚上。但凡能出國趕快出去吧,這裏不是好人呆的地方。」聽了他的話,我又開始發愣,原來美國之音的報道全是真的?難道中央電視臺的新聞全是編出來的謊言?如果說文化大革命是毛澤東的錯誤,那麼現在呢?如果不是故意的,爲什麼要掩蓋事實真象呢?劉叔叔慘死的陰影還沒有消除,新的陰影又添上了。這次又是誰的錯誤呢?我期待着六四平反的那一天,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十年後,不但沒有得到六四平反的消息,反而又是一場鎮壓運動,這次輪到了法輪功,一幫子手無寸鐵又無任何政治目地的老百姓。幾年來,不斷聽到有被折磨致死的消息傳出,而電視上卻說是」春風化雨」的說服教育。謊言,更精製的謊言!酷刑的種類更是無所不用,其中之一就是灌糞便,這回我真真實實地相信了劉叔叔所經歷的慘死經過,從對法輪功學員的酷刑描述中,我試着想象劉叔叔在那個深夜被人灌糞便的一幕,雖然這種想象是痛苦的,可是我必須面對現實。我還在想着那個問題:人怎麼可以幹出這種事來?一個政府怎麼可以這樣毫不臉紅地撒謊欺騙?到底誰是罪惡之源? 讀罷大紀元的《九評共產黨》,我終於明白了中國所經歷的一切苦難的原因,不是某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集團在犯罪。試想,如果一個團伙第一次殺人說是某個人的誤傷,第二次又是另一個人的失誤,第三次又是另一個人……,說明什麼呢?說明這個團伙就是專門殺人的,如同狼的本性是吃羊一樣,它承認錯誤也好,推卸責任也好,都是爲了它的生存和再行惡而裝出的樣子而已,其本質卻是不會改變的。共產黨就是這樣一個組織,而十幾億善良的同胞就是被它騙來騙去,被它輪流虐殺的羊羣。可悲的是,它們還誘惑一些不明真象的羊來充當打手,一旦事情敗露,那些被利用者便成了真正的替罪羊。當我漸漸認清這一點的時候,卻又被一個更大的陰影籠罩着,那就是我糊塗而可伶的同胞們。我經常聽到有人這樣說:」這麼大國家不管能行嗎?那不亂了套了嗎?誰讓那些學生去天安門廣場靜坐去啦?誰又讓法輪功包圍中南海去啦?」如同一羣暫時尚未被吞噬的羊只站在一旁責怪着那些被狼吃掉的同類。 最近每天盯着大紀元看,退黨的退團的甚至退少先隊的,國內的國外的,嗬,好啊!我的同胞們終於覺悟了,羊羣開始逃離狼窩嘍!我心中的陰影,在那一份份刊登在大紀元上的退黨聲明裏漸漸消散,因爲我已經看到了驅散烏雲的曙光…… 亡者若有靈,相信我那屈死的劉叔叔也該開懷大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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